“天佑啊,天佑!老天啊,你睁睁眼啊!你咋就不保佑我的天佑兄弟啊?老天啊!我今天才出师啊,你怎么就抢走了我的大将啊?老天!天佑啊,天佑!想想我们在郝家山,在中坝场,在成都,在李家场,你和兄弟们哪天分开过啊!你怎么就舍得和老哥哥分开,一个人就走了啊?兄弟们啊……”
曾天德在一旁陪着流泪,但他一直忍着,没有放声。
两人哭了好一阵,曾天德突然抹了一把泪,跪直身子,给罗天佑叩了一个头,然后劝郝天民道:“当家的,天民哥,您不能这么哭了,您不能哭坏了身子,您也不能哭散了军心!所有的弟兄都看着您呢!天佑兄弟已经走了,您就叫人送他回郝家山,让他早点入土为安吧!听到了吧,天民哥?”
听到曾天德的说话,郝天民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他也抹了一把眼泪,跪直身子,给罗天佑叩了一个头,大声说道:
“去后营把罗云豹找来,让他送他爹回郝家山!把天成、天福、天福也叫来,跟天佑兄弟见个面,也好送天佑兄弟最后一程!”
郝家山这几姓的子弟这次大多出征了,都分别编在各营。罗天佑就罗云豹这一个独子,郝天民本来要把他留在老营,但罗天佑不同意,就让他一起来了,本来也在前营,在拿下新都时,郝天民说让云豹去帮吴天禄清理那里的枪枝弹药和粮草,就把云豹留在了后营。郝天民的营规很严,没有命令,就是出了天大的乱子,各营的人马也不准乱窜,所以这前营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罗云豹在后营还不知道。
不一会儿,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精壮汉子跑到了前营,他就是罗云豹。他后边跟着吴天禄。
众人见他到了,就无声地给他让出一条道来,顺着通道看过去,他看见郝、曾两位伯父就站在通道的尽头,就急忙跑了过去,站定,把腰一躬,高声说道:
“后营罗云豹前来领命!”
“云豹,你爹天佑,刚才他中炮了,他走了,你要节哀,你要听你天民伯父的安排!”曾天德见罗云豹来到面前,就双手扶住他说道。
“天德叔,我爹咋了?”罗云豹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忙追问道。
“云豹侄儿,你过来,你爹在这儿!”郝天民用手指着已用白布裹了的罗天佑的尸身,只说了这一句话,早已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爹!”罗云豹一声哀嚎,早已和身扑跪过去,“爹,你醒醒呀!儿子早晨还见你好好的的呀,你怎么就成了这样啊!爹呀,爹……”
四周的人都跟着啜泣。
这时,王天成和李天福也赶来了。
等罗云豹哭了好一阵,郝天民才对他说道:“云豹侄儿,你要节哀,你爹还等你送他回郝家山呢!你这就带些兄弟,送你爹起程回郝家山吧!”
“不,我要杀进成都给我爹报仇!”罗云豹倔强地说道。
“好侄儿啊,你爹的仇,我们都会给你报的!你不能让你爹就躺在这里吧?你得让他回郝家山,你得让他入土为安啊!”曾天德在一旁劝道。
“不!我要报仇!”
郝天民和曾天德等人都在想,无论如何,也得让罗云豹回去,一定不能让天佑兄弟的这个独苗再出什么意外。几人交换了一下眼色,郝天民就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大声说道:
“罗云豹接令!”
这声“接令”让罗云豹浑身一震,他转过身来怔怔地看着郝天民手中的令牌。
这是一面三寸长两寸宽的铜质令牌,正中铸着一个醒目的“闯”字。这是郝家山传了二百多年的“闯王令”,一共三面,由每任当家掌管,叫做“令出必从,接令必行,违令必斩”,此令在郝家山轻易不用,用就是令出如山,任何人不得违抗。郝家山的男人都见过,每年除夕祭祖,当家人就要将三面令牌请出,供在祭桌的中间。当家人还要领着参祭的人像宣誓一样,背诵三遍令词。
“罗云豹接令!”郝天民又高喊一声,“命你立即领前营哨棒队弟兄,送你爹和阵亡的弟兄回郝家山安葬,并给你爹守孝一年!”
“是!”罗云豹满面流泪地接过了令牌,又哭喊道:“两位伯父,你们一定要给我爹和阵亡的弟兄报仇啊!”
郝天民答道:“云豹侄儿,你放心,你父亲和弟兄们的仇,我们一定要报!你就带兄弟们起程吧!”
罗云豹接连向郝、曾两从叩了三个头,站起身来,去前营带了哨棒队过来,抬起父亲和阵亡弟兄的遗体,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中。
见罗云豹去了,曾天德对郝天民说道:“当家的,天佑兄弟折了,你看这前营由谁来统领?”
郝天民想了想,说道:“这第一天就折了大将,唉!就你来统领前营吧!我自领中营,两营靠在一起,一起指挥,遇事也好有个商量!”
“行!当家的!”曾天德回道。
这时,两人才发觉起风了,都抬头看了看天。
天上黑压压的云,正从东南面向天顶压过来,一场大雨就要来了。
郝天民说道:“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