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们看看吧!”他叹着气把电文递给了廖思乾。
廖、高、汤三人把头凑在一起,迅速看电文:
兹尔川督赵尔丰:怀柔于前,肆凶于后,致川务处置失策,全省糜烂,今虽击退保路匪徒,保全省垣,犹功不抵过,念尔多年效力军前,姑不论罪。尔当全力痛剿匪徒,克期荡平,消弭川省之患,戴罪立功!不尔,必严究尔罪,以儆效尤!
他们看完了电文,都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抬头看着赵大帅。
他们按赵尔丰的意思给内阁发了报捷奏折,却不料内阁会回这么一个申斥谕令。打退围困成都半个月的二十余万保路军,保住了省城,现在又全力追剿撤围而去的匪徒,满以为朝廷见了报捷奏折会回电嘉奖,殊不知得到的却这这么一份斥责电。
这让赵尔丰简直愤恨不已。
他对三个师爷恨恨地说道:“都说是卸磨杀驴,现在是磨都还没卸就要杀驴了!”
高达永赶忙接过话忿忿地说道:“是啊,大帅!内阁这些人也太欺负人了!事是他们生的,祸是王人文惹的,现在全都赖在大帅头上,这些人简直不是东西!”
廖思乾也忿忿地说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这种事,历朝历代都有,但也是弭平祸乱了,怕臣子功高难赏,才会出此下策。没想到,现在天下不宁,到处起火冒烟,朝廷也要来这一手,真不晓得内阁里边是些什么玩意儿!”
赵尔丰听了两人的话,说道:“这兔子还没死就要烹狗了!你们去给我拟个请罪折子,请朝廷罢我的职,或杀我的头,或逐我回乡养老,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我不干了!”
汤怀仁没有说报怨话,而是这样说道:“大帅,属下觉得,您说的这个折子要上,但只恳请朝廷降罪,不要自请解甲归田。眼下川省局势不妙,朝廷虽归罪大帅,却仅下旨申斥,并没有其他处分,这明摆摆的是内阁要大帅承担责任,又要大帅支撑川省危局。如果大帅自请罢职归田,正好授人口实,就真的要让大帅顶糜烂川省的罪名了,那时,大帅,您想解甲归田,恐怕内阁那些人不会轻易放过您呢!大帅,还请三思啊!”
赵尔丰和廖、高二人听了,也觉得汤怀仁说的是个道理,就没再说报怨的话,而是低头沉思起来。
四人在议事厅默坐了好久,赵尔丰才说道:“思礼说的有道理,那你们看,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在这种重要关头,廖思乾和高达永都怕汤怀仁把话都说完了,那就把他们两人都比下去了,所以听到赵尔丰的问话,两人立即就准备把话头抢到手。
高达永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廖思乾却已经说开了。
他说道:“大帅,思礼说的确实有理。属下觉得,我们下一步这样做。先给朝廷上折子,把眼下实情都奏明。一是请朝廷降罪处分;二是请朝廷简派能员入川接任川督,办理剿抚事宜;三是请朝廷急令各省援川人马星夜入川;四是说明我们正在全力追剿溃败匪徒,愿戴罪图功,为朝廷分忧。”
说到这里,廖思乾看了看赵尔丰,赵尔丰对他点了点头,说道:“朝元,接着说!”
廖思乾又说道:“前两条就是做个样子,好堵朝中有些人的嘴,免得他们在那里尽说大帅的坏话;要朝廷简派能员,事实上就是将内阁那些人一军,看他们到那里去找大帅这样久经战阵的能员,有消息说,他们起用岑春煊来川办理剿抚事宜,而岑某现在武昌称病,不肯入川,内阁也没办法,就只好让他在武昌养病,等病癒后再行入川。眼下是内阁找不到人,也没人想接手四川这个烫圆,内阁就只能慰留大帅,就根本不可能给大帅降什么罪。那么,大帅不用担心朝廷掣肘,办起川务也就顺手了!”
廖思乾一气说了这么多,就歇住喘口气,高达永也不甘落后,马上接口说道:“大帅,就是朝元老兄说的,这是眼下的上策。还有大帅也清楚,眼下围城匪徒虽不是溃败而逃,但肯定是粮草弹药不继,无力继续攻城,才撤围而去。如果能按大帅的部署,把匪徒困在成都以南,简阳、资州以西,仁寿、新津以北,这一片狭小地带,它就得不到什么弹药粮草的接济,也得不到其他匪徒的增援,而这一带都是平原,无险可守,只要奎军门指挥各路人马全力痛剿,或许旬日之内,定能将这些匪徒就地剿灭!那时,川省之内的其他小股匪徒就不难殄灭了。”
汤怀仁见高达永说完,也接口说道:“大帅,还要派人请奎军门催军急速南进,把匪徒东西分割,使之不能复聚,这样分割围困,更能各个击破,以收全功!大帅,与此同时,把全川善后的事情布置下去,让各级衙门着手善后,争取在剿灭全川匪徒的时候,就能恢复一个太平安定的四川,这样,朝廷就算不嘉奖您,内阁那些人也没法找你的茬儿了!”
三人的分析一下扫尽了赵尔丰心头的郁闷,他大笑着说道:“三位的分析非常有理,本帅就按你们说的办!好,接着说说,怎么善后!”
廖思乾就说道:“大帅,这首先要做的,就是安定成都周边!这城内城外的死尸得赶紧处理了,不能战祸平了,瘟疫又起!这事就交给成都府,由于府尹督率成都县、华阳县抓紧办理。最好是全部烧化,如果不能全部烧化,就要把死尸运到离城远一点的地方,这地方离河也要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