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胜卫守备兵冲在最前面的是二十四大队,巴根身先士卒,一头扑向一个领头的金军军官,左手持盾架住势大力沉的一刀,右手挥斧砍在对方的肩膀上,铁甲救了对方一命,但却被砸得几乎坐倒在地,巴根不给他喘息之机,朝他的头盔连续猛砍两斧,那个军官满脸是血仰面倒下——混战之中用不着太多技巧,身强体壮手脚快,就有机会活下来,粗壮结实又身经百战的巴根有的是这方面经验。
“黑子,砍下他的首级,其他人跟着我冲!”巴根嚎叫着,向下一个对手扑去,二十四大队的守备兵信心大振,跟着他们的队长向前涌去。
这家伙这么玩命,让我跟着他到底是保护我,还是害我——郝黑子嘀咕着捡起一把大刀,砍下那个死鬼军官的脑袋,往前跑几步,又跟在巴根屁股后面。
中央战场乱成一片,左翼的丰州卫也面临险境,对手两白旗太强,不足四千人的步卒压得丰州卫五千守备兵几乎崩溃,副守备王国忠眼看守不住步阵,跑到布颜图、张妙手面前请求后撤——守备博尔术去指挥骑兵了,从一大早打到现在,守住步阵这副担子压在他的身上,他有点承受不住了。
“不行,你马上回去,不仅要守住步阵还要发动反击。”布颜图冷冷地回答。
“大人,我们实在打不动了,只想退后几步喘口气,重新整理下队伍再战,兄弟们又累又饿要垮了!”王国忠苦苦哀求道。
“一步也不许后撤,”王自用突然出现,丰州卫有后撤的迹象,他急急忙忙赶来,指着王国忠呵斥道,“你退哪去,背后就是我们的乡亲,你想让建奴祸害自己家吗?我看你是怂了。”
“我没有怂,我一直在步阵最前面,王头领,再这样打下去,延绥的兄弟就死光了。”王国忠涨红脸说道。
“死光了也得打下去,你不敢打,我就先杀了你,再带你的人一起去死。”王自用大怒,一脚将王国忠踹倒,伸手就去拔刀,张妙手一把抱住了他,挥手叫王国忠快跑,王国忠大哭着向步阵奔去。
布颜图叹了口气,轻声说道:“金寇的两白旗确实太强,也难怪王国忠顶不住,我带五大队上去吧。”
“咱们卫的延绥人多,还是我去更合适。”张妙手拦住布颜图,大步向前走去——邢红狼的五大队是丰州卫最后的力量,这时也不得不压上去。
“王佥事,这里有我,你到后面去吧。”布颜图对王自用小声说。
“中路打成混战,金军暂时奈何不了我们,右翼的两蓝旗人数不多,乌尔登、张孟存还能应付,现在就看你们能不能顶住两白旗,我哪也不去,就留在这儿。”王自用答道。
左翼的形势越来越危急,两白旗原属老汗努尔哈赤直属,也是他的亲卫部队,战力惊人的强悍,自建旗以来一直所向无敌,此战打到现在实际上是镶白旗的一千五六百人在打,正白旗只是在后面射箭掩护,还没有真正动手——大妃这三个儿子自小就大的护小的,阿济格是老大,所以苦活累活就该他干,多铎最小可以出工不出力,今天老大不在,老二多尔衮就得照顾好弟弟。当然多尔衮也不傻,绝不会带着镶白旗扑进人堆里拼消耗,他的办法也简单,以金军天下第一的箭阵压住对方,再派出精锐顺着箭雨打出的缺口突袭一下,随手从步阵中挖一块出来包围吃掉,然后又去找下一个目标。多尔衮很得意这种打法,不停地挖对方的肉、放对方的血,用不了多久对方就会崩溃,而他的伤亡却很小,到目前为止,镶白旗只死伤三百来人,对方却几乎要被打垮了。
王国忠一口气跑回步阵,前方又添了两片弟兄们的尸体,他双眼pēn_shè出怒火,摘下头盔扔到一边,带着哭腔向惊恐的守备兵大声叫道:“弟兄们,没有退路了,咱们的庄稼地还有爹娘、婆姨、娃娃都在后面啊,老子再也不窝窝囊囊打了,有种的跟着我上,跟建奴拼了!”
王国忠捡起一面木盾,高举着战刀,披头散发嚎叫着向金军扑去,“拼了!”——数千守备兵随即怒吼着冲上去。穷途末路的丰州军反击了,金军被吓了一跳,但马上反应过来,雨点一般的箭矢立即射向对方,但这挡不住疯狂的人流——造过反的老百姓不怕这个,明军也是这样对付他们的,每次都得付出几百上千条人命,才能赢得白刃拼命的机会。
守备兵踩着同袍的尸体冲上来,人流瞬间把面前的金军淹没,王国忠踢翻一辆楯车,左手木盾砸碎车后阿哈的头颅,右手出刀捅入扑上来的金兵腹部,那名金兵惨叫一声,手中的板斧劈在王国忠的脖子上,两人几乎同时倒在地上。
“反击、反击,冲上去以命换命!”张妙手赶过来大声呼喊道,一阵箭雨突然泼来,他随即浑身插满箭倒在楯车上,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仿佛看见儿子张之耀,这个娃能读书,出息着呢,以后准比他大强。
邢红狼冲过来推开中箭倒地的掌旗手,举起张妙手的丰州卫同知旗,大声呼喊着“以命换命,杀建奴!”,五大队的弟兄们怒吼着继续冲锋。金军的箭雨挡不住丰州军的攻击,索性扔掉弓箭反冲上去,双方撞在一起,左翼战场也陷入肉搏混战之中。
多尔衮终于着急了,吹响了求救号,多铎正闲得无聊,听到号声忍不住苦笑着嘀咕“额鲁这家伙从哪找来这么多亡命徒”,随即跨上战马,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