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那些孩子呢?”龙倾寒问了出口,“长期生长在如此压抑的地方,孩子们岂非承受不住。”
“不错,我们这般装神弄鬼不久,大家伙便发觉自己的孩子有些受不住了。有些人便带着孩子离开了,有些犹舍不得祖辈家业的,便将孩子送到远方,拜师学艺,或投奔亲戚。是以到如今,剩下的人都是我们这些老骨头了。当然,长期这般下来,咱们也受不了,是以我们都兴建了密道,密道可连通各家甚至是城外的地方。是以,平日里我们需要什么,都可借由密道来进行交易。因而城里反倒没几个人走动。”
龙倾寒点了点头:“莫怪此处如此清冷了。那这些年可还有人来此。”
万重良道:“起先还有些人,但俱都被我们吓跑了,久而久之,江湖传言多了,这里便也没人来了。”
“可你们这般下去也不是办法,”凤璇阳忽地开口了,他低沉许久的头,此时抬了起来,“若长久这般下去,你死了他们怎办。再者,当此处最后只剩一个人,甚至一个人都没的时候,这个城市便这么让它没落消失了么。”
万重良一凛,长叹了口气:“这问题我们也并非没有想过,可多年来被洗劫的阴影已经印在了我们心底,挥之不去,而朝廷又不管,我们又能如何。”
此话一落,众人都沉默了起来,龙倾寒平日里也是个极其聪慧的人,此刻却是想不出什么长远的法子。
凤璇阳也翘起了二郎腿,边摸着下巴沉思,边地敲击着桌子,一嗒一嗒地响着,正如他们的心跳声般。
这时,凤璇阳脑中忽地闪过一道光,他正起身子问道:“早些年来洗劫你们之人可是何教派,你可知晓?”
万重良一怔,皱眉沉思道:“我并不知晓。但当年在屠城时我依稀记下了一些人的服饰特征,但具体是何教派,恕我孤陋寡闻,却是不知了。”
凤璇阳双眼一亮,有些喜道:“那你可还记得那些特征的模样,可否画给本座瞧瞧。”
万重良点点头,当即便取过了纸笔,铺开纸张,信手便画。
手起笔落,一件黑色的短打束装便画了出来,他放下笔指着这服饰道:“我这么多年了,一直清晰记得他们的特征,为的便是有一日能替此处的居民报仇,但可惜……唉,多年了,一直心愿未能了啊。”
凤璇阳摸了摸下巴,看着这熟悉的服饰,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呵,”他忽然朗声大笑,修长的手指着上头的黑衣,“此乃黑衣教,他们的教早在几年前已被本座收服,如今归于本座九天教之下,而他们的教主极其管事的,早已死在本座手下!”
“好样的!”听闻此事,龙倾寒拊掌大乐,那平素寡淡的脸上展露出了欣喜的笑颜。
万重良听闻眉头也动了动,脸上扬起了喜色。他一激动,急忙拿起笔又画了一个标记:“你快瞧,这是何教派?”
凤璇阳目光一瞥,笑意更甚:“哈哈,这个更不足为俱,这乃是万春宫,早年本座一统黑道时,顺道打了过去,那教主被本座吓得屁滚尿流,在半路被本座截杀了。”
“哦?”万重良一扬眉心,“可昔年我所见的这帮人并不似这般没用。”
凤璇阳乐得一把抓起了龙倾寒的发,便把玩起来:“这帮人全靠他们的亲家须闲宫来撑腰,可那须闲宫早被本座的人暗中捣毁,因而须闲宫一倒,万春宫便不足为惧。”
万重良忍不住也拊掌乐了起来,继续画道:“那这个呢……”
“嗤,这个人乃是人称‘千刀斩’的傅厉,他啊,两年前不服本座,便来同本座比武,最后死在了本座的赤煌剑下,如今坟头只怕都长满草了。”
“哈哈哈,好好,那这个呢?”
“这个小教派,他们教主纵欲过度而死了!至于那些教众,都是乌合之众,为着教主之位斗了许久,最后被本座趁势给端了。”
“哈哈哈,甚好,甚好!”说到后头,万重良愈发高兴了,听到当年那些人都死得一干二净,还是被凤璇阳所杀,这阴沉的脸上都泛起了笑容。
两人越谈越欢,万重良不停地点头,赞美着凤璇阳。而龙倾寒目光里静静流淌着对凤璇阳的深情,他的视线全都放到了凤璇阳的身上。
烛光摇曳,覆在凤璇阳的脸上,忖得那张俊颜愈发俊俏,龙倾寒从来不知道,凤璇阳这前半生,竟然过得如此多姿多彩。
凤璇阳仅凭十几岁的稚龄,便杀伐敌人,统一魔道,这样的他该是有多强。而反观他自己,养尊处优,自身的武功还是靠一位前辈所传,比之凤璇阳,他终是差了一筹。
他幽幽地出神,许久之后,才赫然发现,方才那明朗的气氛竟忽地消失了,换成了沉重的气息。
万重良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凤璇阳,脸上的笑意有些僵化,他又一次指着纸上的东西,问道:“这是何教?”
凤璇阳方才的痞气笑意竟渐渐收敛,双目微睁,有些凝重地逸出口:“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