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愣住了,短短一瞬间,他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弘历给他的,是这句话。
次日清晨,和珅提上行囊,快马加鞭地赶往云南。他本是文官,虽说自小学过些功夫,可自从走了科举的路子,拳脚也日渐生疏了。长时间在马背上颠簸,让他浑身如同散了架一般。但纵然是这样,他仍然不敢耽误一刻钟。因为他知道:晚到一日,明瑞的处境就危险一分。一旦缅军包围了木邦,就算他有再大的本事,也无力回天了。
当和珅使尽浑身解数,终于赶到陇川时,赫然发现额尔登率领的北路军竟还在陇川裹足不前。和珅翻身下马时,因着一路风尘仆仆,衣着打扮有几分落魄。北路军提督谭三格面上笑着,心里却对这位初来乍到的钦差大人颇为不屑。
“末将恭迎钦差大人。”谭三格草草地行了礼,嘴上说着恭迎,神情却十足地倨傲。
和珅瞥了他一眼,也不废话,从行囊中掏出用锦盒盛着的圣旨,冷声道:“按律,官员见圣旨如同面圣,需要跪迎,谭大人请吧。”
谭三格再看不起和珅,也不敢在圣旨面前拿架子,双膝一软便跪倒了,只是瞧着和珅的目光阴恻恻的,带着股狠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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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谭三格的态度让厅中将士望向和珅的目光也不善起来,几个身披甲胄的兵长暗暗握紧了腰间的佩刀。
和珅将众人的神情收入眼底,举止中却不见一丝拘谨。他坦然自若地坐下,唇边挂着一丝笑意:“谭大人,我此次赶赴云南,圣上嘱托的差事是督查军事。行兵打仗的事你是行家,我就问问这粮草兵马都安排得如何了?”
谭三格见他一副和风细雨的样子,以为是个好拿捏的,当即开口道:“和大人放心,粮食已备了八百石,草料也有三百车,可保北路军将士衣食无虞。”
和珅的手指轻轻扣着桌面,闻言挑眉问道:“北路军将士?据和某所知,此次出征,除了额大人率领的一万人马外,还有明瑞将军率领的一万七千兵马,现在何处?”
“这……”谭三格没料到和珅会突然提起明瑞,一时语塞。
“粮食八百石,草料三百车,还不够两万七千人马撑过一月。谭大人是真的觉得粮草够了,还是不好意思向汤大人开口要粮啊。”
谭三格原先听说钦差是今岁新科的举子,以为不过是个五谷不分的书呆子,没想到和珅粗略一算,就瞧出了破绽。
“大人……你看……云贵地区的财政并不宽松……汤大人他……”谭三格心下打鼓,讲话也磕磕巴巴的。
和珅不待他说完,嗤笑一声:“谭大人不方便,和某一个过路人,也没那么多顾忌,不如就让和某替谭大人开这个口如何?”说完,也不等谭三格答话,径自往汤聘的行帐走去。
“和大人……和大人……”谭三格没想到来了个硬骨头,忙不迭地追了出去。
汤聘的行帐前有卫兵把守,见和珅来势汹汹,上前一步拦住了和珅的去路:“汤大人有令,闲杂人等不得入账。”
和珅也不恼,唇边还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谭大人,妨碍钦差办公该当何罪?”
谭三格讪笑着瞪了那卫兵一眼,冷喝道:“让开!”
和珅一把掀开军帐,惊扰了榻上两个纠缠的身影。被捂了嘴的姑娘衣衫不整地坐在一旁,哀哀地啜泣。汤聘大惊失色,来不及整理衣冠,就跌倒在地,满目惊惶的打量着和珅一行人。
和珅眉头紧皱,命人将那姑娘松绑,听她嘴里断断续续地说着缅语,心头的怒火越烧越旺。
他知道古时行军打仗,一部分被俘的妇女会沦为军奴,但当现实□□裸地呈现在眼前时,远比想象的要触目惊心得多。
“汤大人好兴致啊。”和珅脸上带着笑,话里却没有一丝温度。
汤聘不知和珅的身份,见他年纪轻轻,便气急败坏地吼道:“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
谭三格站在和珅身后,拼命朝汤聘使眼色。怎料汤聘是个不上道的,只顾着发泄好事被搅黄了的怒火,全然不知道自己开罪了钦差。
“放肆,这位是当今皇上亲封的钦差大人,还不快给和大人行礼。”谭三格瞥了一眼和珅的表情,明明脸上带着笑容,却让人莫名地胆寒。
“忘了知会汤大人,在下和珅,前来云贵督查军务,如今看来,倒是我来得不巧了。”
汤聘一听钦差二字,三魂已丢了七魄,哪还顾得上温存,只一个劲儿地磕头:“卑职有眼无珠,方才多有得罪,还望和大人海涵。”
和珅也不正眼瞧他,自顾自地打量着帐内的陈设,目光在扫过桌案时,忽地顿住了。
桌案上赫然摆着一只白玉鼻烟壶,质地玲珑剔透,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汤聘心下正打鼓,见和珅盯着那鼻烟壶,忙扑过去,救命稻草般地捧在手上,亲自递到和珅跟前:“边境穷山恶水,没有什么好东西,这鼻烟壶是个宝贝,放在我这儿浪费了,和大人要是喜欢……”
他的双臂举到和珅眼前,手腕上的玛瑙手串分外瞩目。和珅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好话说尽,半晌笑道:“俗话说得好,君子不夺人所爱。这白玉鼻烟壶,还是汤大人留着自己享用吧。和某今日来,其实有一事相求。”
“和大人请吩咐,卑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汤聘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