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常言,薄唇之人多半薄情。
然另有未明,一旦动情,却往往比谁都陷得更深。
以前在青云山上,夜华就极端惹人注目,如今恢复了仙身,怕是更不知惹了多少桃花。
他心中微涩,没注意自己的手就已经负气的在夜华脸上捏了一下,回神过来,才发现夜华已经醒了,被捏着脸也没有影响他惯来的漠然冷淡,一双漆黑的星眸半丝情绪不带的望着自己。
这种被逮到的微妙感……
鬼厉多年的教主之位未得白做,镇定轻咳一声,收回了手,干巴巴的扯出一句,“你醒了?”
这句话等于问的是废话……
他反应过来便觉得自己又蠢了一次。
夜华倒没有嘲笑他,淡淡瞥了一眼,复又阖上了眼睛,似是不愿看见他。
那一眼淡的不具一点点痕迹,似是完全的心如止水。
可鬼厉既是想明白了,自然不会再傻到真以为他让自个离开。他若是真的踏出了这屋门,且不说二人还有没有以后,恐怕夜华不消多久就能被他活活气死。
手偷偷潜进被子里拽住了夜华的手,夜华不作反应,任凭他拉着。
不作反应本身就足够说明一些问题了。
他心稍安,小声道,
“我未曾在青云现身。”
“长老席一事是郁宸撺掇林城而为,我知晓的时候便已是箭在弦上了。”
“陆师姐在鬼族的这三年都是由旁人看顾的,我……”
他这话还未解释完,那头已传来冰冷的一句,
“不许叫她师姐。”
“……好,那你?”
能不能不生气了……
床上的人似是成了披了锦绣的石雕,连呼吸声都轻不可闻,仿若方才那句含气的话非出自他口一般。
鬼厉叹口气,站起身来,手腕处忽然传来一阵大力,一个天旋地转,他已被压在床上,对上一双沉了雪域的黑眸。
夜华将他压于身下,几乎靠近他的唇,滚烫的唇息呵入口中,却是分明的寒意沁人,“鬼厉,你当我是什么?”
这样的姿势多多少少暧昧不清,薄衫难挡肌肤相触的热力。鬼厉张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二人虽行过周公之礼,却从未结过三拜之约,称不得道侣……总不能说师弟吧?
可他闪烁的犹豫落在夜华眼里却是另一种解读:即便这个时候,他也不愿表露心迹么?
张小凡是闷葫芦,修为更甚的鬼厉就像是磐石。
心不移,嘴不启,脑子里全是死都不吐的想法。
也不知是谁惯出来的!
夜华眸中闪过气恼,直接下口,咬上嫩红的唇。
神身的恢复力不同凡响,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一夜□□后的唇瓣便已然温软如初。
“呜,呜。”
鬼厉原本便同样虚弱,此刻胸腔被挤压,肺内空气全被夜华堵住,口齿内的掠夺激烈不已,满满都是身上人的气息。一个极致剧烈的亲吻是极容易带来昏眩感的,他不免难受,瞳色纱雾朦胧。
风声不闻,耳边全是他呜咽的低音。
夜华心头一软,不自觉松了力气,听见得了喘息的人小声道,“疼……”
其实非是疼,只是终归,张小凡与鬼厉都是被夜华纵宠了那么些年的人,即便再如何,这一夜重修,下意识地还是难以避免的带出了低哼。
这一声出口,夜华跟鬼厉都怔了一下。
鬼厉再一次觉得自己大抵是没法能救了。
彼此身躯上的温度在不足半指之间互往,乍一静下来,连眼角的颤动和睫羽的分离都清清楚楚。
清楚到仿若只有对方。
他二人重遇到如今已有四年,而四年除了青丘之外便多是冷遇与争斗。隔了三百年之后,带了□□后的低哑听起来就像一只幼猫在夜华心里挠个不停。
恍如隔世一般。
那三年他其实是知晓鬼厉与陆雪琪半分干系也无的,只是陆雪琪纵然并非入住诛仙殿,也确实是在离诛仙殿不远的地方,何况,他放不下,那些过往也不是真的不存在。
孩子的事他无法再提,可有一件事他总是要问清楚的。
低头啄了一下那片嫩红,声音恢复了平静,
“我找人试探过燕回,他根本不知晓幻狐取你血之事。”
那便是说,若不是鬼厉私自加了条件便是幻狐有意为之。
不待鬼厉开口,他便又淡淡加了一句,
“鬼厉,你所谓的寻幻狐,一开始,是想创造机会与我相交是么以你的行事,一开始应当是以物换物,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