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臣沉下脸道:“夏荷,知情不报亦是重罪!你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也不想想你的父母和弟弟么?”
夏荷浑身一颤,不敢再隐瞒,道:“这件外袍,本是小姐做给未来姑爷的,但在老爷出事之后,小姐突然说她不慎将袍子的下摆弄破了,而且老爷亡故了她也嫁不成了,这衣服没必要再留着,让我把它绞了扔掉。”
夏荷边说边偷窥了沈意婵,沈意婵的俏脸已明显沉了下去。
“那为何这件外袍又出现在你弟弟身上?”顾怀清指着傅临问道。
夏荷低下头,不敢再看沈意婵,小声道:“奴婢看这衣料又轻软又好看,虽然下摆破了一点,但只要裁短一些,再用绣花把破了的地方补掉,一点也不影响美观。您知道我家里不甚宽裕,这衣服改一改,正好可以给我弟弟穿,所以我私心作祟,没有照小姐说的把它绞掉,而是偷偷把衣服瞒了下来,改了给我弟弟穿。”
顾怀清命人将傅临的外袍脱下,那外袍的衣料跟沈豫竹当日穿的相同,都是上号的白色杭绸,将下摆翻过来,绣着墨竹的地方是用另一块布拼接上去,虽然都是相近的白色,但布料明显不同。顾怀清取出在红梅林里捡到的碎布,发现缺口的形状正好吻合上。
顾怀清道:“沈意婵,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沈意婵冷笑道:“只是一件破损的外袍和一个碎布片,就说我是凶手,未免太武断了吧!且不说弑父是十恶不赦的罪名,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谋害自己的父亲?父亲过世,我成了没有依靠的孤女,大好姻缘也因此搁浅,对我有百害而无一利,我为何要这么做?”
段明臣点头道:“没错,表面看来,你确实没有杀人动机,沈首辅的死似乎对你只有害处没有好处。不过,人人都说你跟状元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在你的心中,是否真的认同这桩亲事,愿意嫁给状元郎呢?”
“沈小姐,你自十二岁就开始主持沈府家务,做得也深得人心,可是为何在半年前传出你跟魏状元的婚事之后,你却交出了掌家权?”
沈意婵微微一怔,道:“大人误会了,并非我交出掌家权,而是那时候我生了一场重病,直到现在都没好利索,大夫说我不宜劳心劳神,父亲体贴我,才免了我的管家重任,让我安心调养待嫁。”
段明臣追问道:“问题是,你真的是生了重病么?当时服侍你的人如今何在?”
沈意婵蹙着柳眉,道:“我当时得了伤寒,不想传染给夏荷她们,便让父亲到外面请了两个仆妇来照顾我,等我病好了,那两位仆妇便遣走了。”
段明臣冷笑:“只怕你说得不尽不实吧,你当时并非生了重病,而是因为抗婚而被令尊软禁起来了吧?”
沈意婵勃然色变,道:“大人说话好没道理!自古以来,女子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亲给我指的婚事,我自然会听从,何来抗婚之说?”
段明臣道:“若是一般女子,婚事自然听从父母之命,只可惜,沈小姐并非一般闺中女子!你心中另有所爱,可令尊将你指给旁人,还是皇上下的旨。你借病抗争,却被软禁起来,你纵然万般不愿,最终也只能表面答允了婚事,实际上却是隐忍着,等待出手的时机。”
“令尊续弦,娶的正是你的闺中密友谢蕙兰,你知道令尊希望早日诞下嫡子,便让谢蕙兰给他服用起阳汤,还送催情香给她,这一切都是为了谋杀做准备。”
“你博览群书,精通医理,知道令尊有气虚咳血之症,不能饮酒,饮酒必引发咳血,而且起阳汤里还有一味核桃仁,与酒相克,两者共用会引发窒息。你还嫌不够,还让谢蕙兰燃了催情香,加速气血运行,如此一来便是神仙也难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