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成正陪着一屋子娘们说说笑笑的当儿,玉成贴身的小厮名唤木儿的进来通报,说仇凤孙来了。玉成下意识的就站了起来。仇凤孙样貌出众,气质清贵,若是不点名道姓说是仇寅的儿子,任谁都会以为这是个世家公子。凤孙换了家常的衣裳,灯下看着脸部的线条更加柔和,只是眉眼依然清冷。刘氏拉着凤孙嘘寒问暖了一番,凤孙一一回复,语气温和,话却不多。众人不以为异,显然已经习以为常。玉成觉得凤孙在打量自己,等他转睛回望时,却发现凤孙不过是在看别处。他想插话,却也找不到机会。玉成正在踟蹰间,却见凤孙正了正身姿道:“儿才从父亲处回来。父亲对孩儿说,是在城外偶遇大兄的。”言毕目光凛凛的转向玉成,“大兄如何知道仇家现居此处?”
玉成结结巴巴的道:“我原不晓得,乃是讨饭讨到此处,不期,就遇到了父亲。”
刘氏也道:“你大兄原不知晓咱们住在这里,只在街上被管家认出了。”
“据我所知,大兄回滩涂足有五六日了,竟是一日都未回老宅瞧过,却是一下子就找到了仇家庄,究竟为何?”仇家原有一处老宅,不过是乡间陋室,仇家已无人居住,却也常年派人守着。
玉成一身的冷汗,慌张道:“我,我出走时年幼不曾记得老宅。”
“阿娘可知大兄出走时年近几何?”
“一十二岁。”刘氏略有迟疑,声音哽咽起来,凤孙略有不忍,却依然问道:“大兄如今多少年岁?”
刘氏看向玉成,玉成低着头,道:“二十有三。”
凤孙笑道:“大兄出走之时,凤孙已经五岁,缘何对大兄毫无记忆。”
大李氏拿眼角偷偷打量了一下刘氏,见刘氏眼角红红,显然是又要哭泣。心思一转,笑道:“不过五六岁的娃娃能记得甚么?”她一拍旁边萼儿的手,“二娘子可还记得牛氏?”萼儿躲了一下,大李氏没有拍到,她看了一眼欲哭的刘氏,又看了一眼咄咄逼人的凤孙,道:“姨娘说的竟是哪位牛氏?”大李氏笑道:“你看看,吃了牛氏三年的奶,竟连刘氏是哪位都不晓得。不消说五六岁的奶娃,就是年岁长一点的事,不记得也是常理。”她转脸问刘氏,“妾十一岁时没了娘,如今连娘长什么样都忘了。夜里尝恨自己不孝。至今纳罕,孩儿竟都是如此健忘,竟是为何?”刘氏摇了摇头,眼泪却又掉了下来。凤孙又问:“既然大兄是阿娘亲生,为何家中一件大兄幼时的物件也无?”刘氏抬起婆娑泪眼望着凤孙,“连你也要来戳阿娘的心窝吗?”突然一把抱住玉成嚎啕大哭,“我的儿,你这命如何这般苦。阿娘不过是想……,”她突然收了声儿,片刻又大哭起来,“阿娘对不起你啊。”
玉成心里愧疚又不忍刘氏哭泣,几次想道出实情,想起仇学富的交代又不知如何开口,只求助般的望着凤孙。凤孙却会错了意,他扭过头,冷声道:“父母亲寻儿心切,却不该毫无戒心,枉被歹人欺骗。如此亲者痛仇者快之事,凤孙不能不管。”言罢,扔下一屋子目瞪口呆的众人,径直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由凤孙再引出个主角的,写到这里,觉得凤孙跟玉成好配,于是,决定就只写这两个人。
☆、第 4 章
全庄子的人都毕恭毕敬的称呼玉成一声“成大郎”,只除了仇凤孙。刘氏劝说了俩次凤孙都无动于衷,只得随他。玉成本就心虚,凤孙瞧不上他,也不敢拿出讨饭的本事舔着脸凑上去,遥遥见着了凤孙能躲就躲了,实在躲不得,便缩着肩膀垂着手立在一旁,单等凤孙过去了,自己才轻手轻脚的走开。见他如此不堪,凤孙更是鄙夷。日里凤孙来给刘氏请安,同玉成走了个脸对脸。玉成扯着嘴角,陪着笑脸,凤孙微微侧了一下脸,推开门就出去了。只余玉成尴尬的站在原地搓手。
大小李氏齐齐聚刘氏的屋子里同下人一同核对拜帖。刘氏抱着蕊儿坐在榻上,一面教她写字,一面剥松子给她吃,“我这几日乏的很,你们对好了,只管安排下去。”小李氏笑道:“娘子可还有什么交代?”刘氏淡淡的,“往常什么样如今就什么样儿,不过那些子人。”大李氏又道:“这次好几家都带了年轻的小娘子来,如此二娘子哪里可要派几个人帮衬着?”刘氏这才打起精神来,“若是这样,便将女客都安排到春暖阁外的小宴堂。”一屋子娘们正聊着,仇寅走了进来。大小李氏忙起身立在一旁,刘氏将蕊儿交给乳母,亲自上前替仇寅脱了外衣。仇寅将见玉成拘谨的立在一旁,遂笑道:“我儿那日只消跟在为父身侧,见过各位尊长就好,其余一应人等,交给凤孙招待。”他四下寻找了一番,“凤儿缘何不在。”
刘氏笑道:“许是又学里去了。”
仇寅不悦,“家里宴客,他如何能不在?”遂道:“找回来。岂有此理。”
底下的人道:“回阿郎的话:学里的规矩,咱们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