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另外两位异姓藩王也移交了兵权。
同年四月,圣人于朝堂之上怒斥三子,并令其立刻回长安。
定王、敬王与显王返回长安,在圣人膝下痛哭许久,见圣人身体果真见好,甚至可以策马而行,最终又拖延一月,终于应下此事,将兵力转移。
同年五月,殷王、安阳王先后病逝,圣人哀痛,罢朝三日,令殷王世子殷守、安阳王世子赵容处理完殷王丧事,回长安继承王位。
七月,殷王世子殷守于长安城继承殷王王位。
同月,殷守、赵容尚未离开长安,圣人重病。
因圣人于病中尚且呼唤三子姓名,皇太孙急招三王回长安。
同时,谢远也收到了谢念和殷守的信,沉默许久,上奏折,请回长安。
53.回光返照
驾崩
圣人重病,又紧急召回各地藩王,其中缘故,朝中诸臣中就是再老实的,也都猜到了其中之意。
圣人,当真快要死了。
而此时,殷王世子、安阳王世子刚刚继承了王位,北川王又素来吊儿郎当的,圣人能熬着自己的身体,坚持到如今,却也是有大毅力者了。
他躺在床上,满脸疲惫的看着双目赤红的皇太孙谢含英,微微笑道:“好孩子,阿翁会再坚持些日子,等你三个皇叔都回来,留下遗旨让他们在长安多留上两个月。这多出来的两个月时间,咱们派出去的收拢各地藩王兵士的人,应该也能渐渐上手了。”
谢含英闻言,“砰”的一声,就跪倒在了床前,双目之中隐忍不发的泪水,终于一涌而下。
他犹记得,九年前的东宫里,阿爹彼时也是重病缠身,可即便如此,阿爹也为了他,为了能让阿翁对几个皇叔的忌惮再多上几分,为了他将来能被阿翁再多上一分的偏爱,精心算计了自己的死亡时间;
而九年之后,他的阿翁同样是为了他,也开始精心算计自己的驾崩时间,帮他安排好大部分的退路,让他将来继位之后能够将皇位坐的更稳当。
谢含英此生第一次开始怀疑,难道他的皇位,他的将来,就是要被阿爹和阿翁这般用性命和痛苦换来的么?
元朔帝是何等人也?瞧见谢含英这种目光,就摇头笑道:“傻孩子,阿翁不苦。毕竟,这天下是阿翁打下来的。既打了下来,便要对这天下百姓负责。阿翁当初择你阿爹做太子,一来,自然是阿翁与你阿爹父子情深,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你阿爹素来聪慧过人,纵然身子比旁人都要胖了些,也容易生病了些,可以他的智慧和心胸,定然能够做好一国之君,能将阿翁打下来的天下稳固下来,让天下百姓能够安稳度日,甚至,在合适的时候,能够顺利削藩。”
谢含英怔怔的听着元朔帝的絮叨。
“后来,你阿爹没有福运,大庆朝没有福运,阿翁也没有福运,你阿爹竟然于盛年离世。”元朔帝苍老的面容上,仍旧是遮掩不住的伤心,只是伤心之后,他还是看着谢含英笑道,“不过,你阿翁和大庆朝,还是有那么一点子运气。没了你阿爹,至少,还有你。”
“含英,莫要悲伤,莫要愧疚。这世上,但凡成大事者,必要历经诸多磨难。而阿翁之所以会择你做继承人,除了你的身份正统外,最重要的,却是阿翁知晓,阿翁的含英,是这世上最合适的人,知道阿翁的含英,纵然初时会艰难一些,可是,只要含英再认真一些,再努力一些,多保重自己的身体,那么,总有那么一日,这整个天下,都会觉得,有谢含英这样一位明君,是天下之福,是百姓之幸。”元朔帝已经病的太厉害,他伸出手去摸谢含英的脸的时候,手还在微微发抖,可他的声音却是慈爱无比,“含英,你是你阿爹最疼的儿子,也是阿翁最骄傲的孙儿,这个天下,交给你,阿翁,放心。”
已经十九岁的谢含英再也控制不住,趴在元朔帝床前,痛哭不已。
元朔帝依旧在坚持着,纵然再不能起床,纵然开口说话都艰难,纵然身体里的病症已经无药可医,纵然诸多太医都说圣人也就是在最近这几日了,可是,元朔帝依旧在坚持着。
直到元朔十一年八月十七,圣人已经重病卧榻一月,仍旧没有驾崩,在长安城外的定王、敬王与显王,终于亲入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