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家……”
星北流沉吟着,眼神微微暗了下来。
五年前,星北流因为一些事情冲撞自己的母亲,如今星北府实权在握的女人。
女人大怒,将他驱逐离开主家,发配到晚离郡,成为此处郡公。
于晚离郡一守就是五年,那个孩子离开他也已有五年了。
星北流怀揣着自己的心思坐在书房,窗户早已被寒千打开通风,茂密生长的时花丛漫过窗台,将打着花苞的枝芽放在朝阳的位置。
此时虽然不是春季,但这里总会有盛放的花。
管家说事之前,郡府的属卫来了一个人,跪在星北流面前,只说了一句话。
“一如往昔。”
星北流默默发着愣,被这句话引回神,点头:“嗯。”
属卫面色犹豫,似乎还有话说。
“大人,虽说小公子一如平常……只不过我们近日得了消息,小公子近乎只身离开了皇城,往着东边来了。”
“近乎只身。”
星北流屈起手指敲了敲书桌,脸上没流露出什么别的情绪。
“养着你们,就是让你们这样说话吗?”
属卫惶恐不已,连忙低头认罪。
“是……是独自一人。”
星北流想着主家来消息的事有些烦恼,今日却没有一个好消息让他舒心,摆了摆手让属卫下去了。
这时管家才走上来,将封了星北家印的信恭敬呈上。
他将信拆开来,不到片刻便读完了信上寥寥几句话。
“思念我。”
星北流将其中一句挑出来,像是回味一般复述着。
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笑容虽然冰冷彻骨,却又让那张平静无波的脸更加好看。
“听到母亲说思念我这种话,像是听到有人说长光思念我一样。”
他语气平平说道:“就算做梦,也不可能会梦到。”
信里也没有说什么要紧的事,星北家主母的意思是,让星北流回皇城星北府一趟。
此时入了深冬,皇城每日大雪纷飞,天寒地冻,贵气的人们都不愿走得太远,甚至不愿出门。
东边比起皇城好了许多,一座泅度山将这边和那边分割开来。晚离郡一直都很好,不落大雪,过了早晨会有温暖的阳光,星北流也心甘情愿留在此处。
如果不是母亲一封信来,他差点都要忘记自己还姓星北。
星北流整理着有些磨边的衣领,起身道:“准备车马,午后出发,该准备的礼数要齐全。”
他本不愿虚与委蛇,但主母看重这些……能尽量少一点麻烦,还是一步一步做好才是。
晚离郡最繁华的一条街上,尽头处,接近巷口的位置,是阿挽的浮光夜屋。
这地方正如其名,外面看着十分的不起眼,进去了之后,会让人有进了另一个世界的错觉。
这里只有阿挽一个人守着,她是自己的老板娘。
没有什么了不得的规矩,谁都可以来,即便是入了空门的僧人。唯一一个算得上规矩的就是,一次只接待一位客人。
来了客人,阿挽便将牌匾收进屋,关上门,隔绝那个世界。
在这个世界,谁都不是谁。
今天的客人很是稀罕,来了只是按照阿挽的吩咐规规矩矩在桌前坐了,等着阿挽拿酒上来,不乱看,也不动手动脚。
阿挽本来还有些高兴——他生得十分俊美。
而且,他很年轻,这个年纪的青年,血气方刚。
只不过可惜了,她以为今日捡着个好,现在看来,对方并没有那个意思。
每日呆在这里,看来来往往的人颇有些意思。
时间久了,她也看得出来,哪些人是为寻欢而来,哪些人是怀揣着心思而来,哪些人是想要放开烦恼,让自己好好放纵一番,哪些人又是满腹忧思,心不在此处。
酒上来后,他就坐在靠窗边的位置,慢慢啜着酒,喝到杯里的酒冷了也没有喝完,阿挽及时给他添了些壶里温热的酒。
青年回过头,一双眸子与常人不大一样,在这昏暗的屋子里,瞳孔扩开一团漆黑,看上去有几分温润,与他有些凌冽的容貌不太相符。
“多谢。”
阿挽在他身边懒洋洋地坐了,纤长手指摸着他单薄的外衣,指尖下一片炽热。
真是奇怪,晚离郡虽然不下雪,但这会儿依然很冷。这青年只穿着薄薄的两件衣衫,来的时候带着一身寒意进门,他的身体却丝毫不冷。
“您选的这位置,可是个好地方呢。”
阿挽另一只手半掩着娇柔的唇,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