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一下,却对上镜子里的一双眼。蒋沐看着我,明明离的有些远,却被镜子拉得异常的近。他看着我,笑意如月光从他眸子里溢出。
深不可测的目光。看热闹的,温柔的,嘲弄的,柔情的的,种种各自异,样样在其种。
气氛仍是僵的。大家面面相觑,突然听蒋沐说道:“柳老板,我还等着听今晚的戏呢,票都让人买好了,就左厢那个位置。”
众人一惊,看向蒋沐,蒋沐只是淡淡地笑。
我从镜子里看他,得,让千涟赚了,让他有了台阶下。竟然人家都给你铺了台阶,再不下,就不符人情道义了。我接过师哥手里的笔,“那就看在蒋少尉的面子上吧。”
众人瞬间松了口气。
《桃花扇》,寄扇。
“下官有画扇一柄,奉赠妆台。”
“这是奴的旧扇,看他怎的。”
“扇头妙染,怎不赏鉴?”
“几时画的?”
“得罪得罪!方才点坏了。”
“咳!桃花薄命,扇底飘零。多谢杨老爷替奴写照了。”
我细声慢语地唱着那些悲苦凄凉,入了八戏,仍不忘向左厢房瞟。但那个座位是空的。
心里莫名地有些失落,唱时不由地就有些急躁,句句快了几分,唱完,在锣鼓的噌噌声里进了下场门。
下了台,也就师哥看出了我不在状态。刚才那出戏是今晚的最后一出,师哥把手壶递给我就走去照顾大家收拾东西走了,师哥临走前看了看我,叹了口气,离开了。就师哥懂我,会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看着空无一人的后台,心里多少舒服了点。现在这里是我一个人的了,嘿嘿。
但我走到我的厢位上不由一惊---蒋沐竟然坐在那里。
虽然吃惊,但心底有升起种莫名地高兴,我笑道:“蒋少尉这是要听戏?最后一出戏刚刚唱过了。”
蒋沐笑了笑,站起身来,空出位子让我坐下,我也就顺理地坐下,伸手正要摘下绒花,只听蒋沐说道:“等一下。”
我抬头,“怎么?”
蒋沐一笑,拿起妆台上勾眉的笔,“这妆,先不卸吧,我想给柳老板描个眉。”
我看了他一眼,有些为难---我的眉就我自己描过,师哥我也没让他帮我描过。我想了想,闭上了眼,微微抬起下巴,说道:“好。”
然后只觉得眉上微微地凉,笔顺着眉的纹路一点一点地滑下去,有些痒,却也舒服。
他描了许久,就像在为一只素胚的瓷器描金边,手法温柔而细密。我却觉得越来越不对,我说:“觉得很奇怪。”
蒋沐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