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瓷!”
半个小时后,在戏楼策划谋杀的罪犯被警察局逮捕,又于第二日被处决。因当场有四位军统的官员在场,各个报社纷纷登出究竟是要谋杀谁的头条,这一起枪杀案一时轰动了整个南京城。
我意识开始渐渐地清晰,头也不晕,只觉得左肩处传来阵阵刺痛,我想我一定是在医院。
慢慢睁开眼,果然在医院。吊瓶挂在头顶,液体一滴滴地滴下来注进我的手背里。而手边,是用手背撑着头睡着的师哥。
我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喊了声:“师哥。”
话音刚落,师哥猛然醒来,看着我一愣,然后大喜,“青,青瓷!师哥不是在做梦吧!你真醒了?你知道你昏了几天吗?”
师哥显然没有好好休息过,头发有些凌乱,眼睛里满是血丝,大悲大喜后的他让我心疼,我笑了笑,“真醒了。”
师哥赶紧倒了杯水递给我,一边絮絮不止地说我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真是吓死他了,幸好子弹只是射在肩膀,没什么大事,只是昏了好几天也不见醒,零零碎碎地说了好些话,又说:“戏班子的人在戏园子等你呢,经理急得不得了,哦……蒋少尉也来看过你。”
我一怔,问道:“什么时候来的?他说什么了没有?”
师哥说:“就是你出事那天他来的,倒没说什么话,就坐在床边静静地看了你很久就走了。后面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我哦了一声,把头侧到一边呆了一阵,才转过头对师哥说:“师哥,我们回去吧,我不喜欢这儿。”
师哥皱眉看了我一阵,才道:“好,咱们回去。”
回了戏园子虽然医疗不如医院方便,但心里总算舒服了点。在混乱中挨了枪子儿,我是有够霉的了。
我推开房门,看见桌子上多了个白色的盒子,我打开一看,是杨玉环的戏服,金线镶边银线绣花,做工极为精巧,一看就是上品。
正巧师哥端水进来,看见我已经打开了盒子,不好意思地笑笑,道:“给你的。”
“你那次说是去置新行头其实是置给我的?”
“我看那家店的衣裳做得实在漂亮,想你穿上一定好看,就去订了一件,按你身板做的,做工有些慢,所以昨天才拿回来。”
我用手轻轻抚了抚云肩,轻声道:“我很喜欢。”
师哥更加高兴,“那就好。”
师哥把水端进屋,说再去医院拿点药备着,让我好好休息,我点头,等师哥离开,我坐在太师椅上望着戏服发呆。
那戏服真漂亮,可惜现在马上穿不上,也就唱不了戏,也就……看不见人。
师哥说我在医院里的时候蒋沐就来看过我一次,我却还以为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他。我开始怀疑戏楼听到的那两个字是我的幻觉。可怕的幻觉。
扣门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起身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少年,看起来是个伙计,他手里也抱着一个同桌子上一样的白色盒子,他说:“柳老板,这是您的货。”
我疑惑,打开盒子,竟然也是一件戏服,我问:“谁送的?”
“那人说您看了自然会明白。”
等小伙计走了,我抱着怀里的盒子看了看桌子上的盒子,嘴角不由得上扬了起来,然后把怀里的盒子放进了箱子里上了锁。接着出了戏园子叫了一辆黄包车,我坐了上去,说:“颐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