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径两旁长了很多花草,大多是不知名的小花,开得灿烂,随风摇曳,花香阵阵。
程墨正走着,一条人影斜刺里冲过来,一头撞进程墨怀里。程墨赶紧扶住,定晴一看,怀里的人吐着舌头扮个鬼脸,道:“阿郎,你怎么在这里?”
华锦儿和两个婢女说笑,两人开玩笑说她喜欢阿郎,她害羞,扭身就跑,没想到程墨刚好在这时出现。赖在程墨怀里,她心头如有鹿撞,脸蛋红如大红布,声音不免弱了。
“好好儿的,乱跑什么?”
后面两个追出来的婢女,看清是程墨,眼眸含春站在小径边,再瞟华锦儿,见她还赖在程墨怀里,不知有多羡慕。
熟悉的气味让华锦儿脑子里晕晕的,她捻着衣角,低着头,不知说什么好。
墨下一片雪白的脖颈,一颗小小的美人痣,勾人魂魄。程墨移开眼睛,松开扶住她肩头的手,退后一步。
熟悉的感觉消失了,华锦儿怅然若失,道:“阿郎,你要去哪里?”
这里偏僻,平常少有人到。正因为僻静,花儿开得好,才成为她们几个小姐妹平时说悄悄话的场所,也不知刚才的话被他听去没有。华锦儿越心虚。
“回书房。”程墨说着,迈步走了。
这就走了?华锦儿怔忡。两个小姐妹鬼鬼祟祟过来,再次取笑华锦儿。
程墨听身后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含笑摇了摇头,两世加起来,他的心里年龄已近四十,听着小女孩儿为一件无所谓的小事打闹,只觉心情莫名好起来。
眼看程墨走远,又说要去书房,华锦儿不敢多耽,怼了小姐妹两句,提起裙角,追了过来,道:“阿郎,等等我。”
身后小姐妹笑着打趣:“都敢要阿郎等了,还说你不是?”
两人取笑华锦儿,程墨待她不一般,华锦儿心里甜丝丝的,跑得更加快了,不一会儿气喘吁吁追上程墨。
到底是小孩子。程墨宠溺地摸摸她的头,道:“就不能走慢些儿?”
华锦儿再吐吐小雀舌,嘻嘻笑道:“阿郎去书房,不是该我侍候嘛。”
书房是她的地盘,哪怕跟以前不同,现在不是她一个人侍候。
对小女孩儿们的心思,程墨不太在意。北安王府地方大,从西北角走到书房,费了不少时间,程黑还好,华锦儿走得香汗淋漓,不时道:“阿郎,走慢些。”、“阿郎,等等我。”
回到书房,程墨往软榻上一躺,眼望窗外姹紫嫣红的花儿,默默捋思路。对刘干,他倒想接近套消息来着,最后并不太成功,起码没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刘干收买宫人,趁人不备,想溺毙刘奭,却被程墨无意中撞破,救了刘奭一命。
估计这件事,刘干不知道,要不然后来不会和程墨称兄道弟。
猜测到刘干、刘泽父子觊觎那把椅子之后,程墨曾有过离这对父子远一些的念头,没想到先是刘干再三拉关系,接着刘泽以长辈自居,父子俩更是不约而同许以划江而治。
刘泽是利诱不成,行恐吓之计。接下来,他是不是应该装作很害怕的样子闭门谢客?
程墨想着,自嘲地笑了起来。就刘泽这样的智商,也敢拿封无可封恐吓他?难道他没打听,自从封王之后,自己行事多么小心吗?
华锦儿端了水果进来,放在榻旁的矮几上,道:“阿郎,要吃桃子吗?新送来的大桃子哟。”
她纤细白皙的手拿一颗级大桃,轻轻挥了挥手腕,一副极尽诱惑的样子。
程墨笑了,道:“好。”
府里所有的刀具都是铁器,是经过程墨改良后,由将作匠制作出来的。华锦儿手拿一支锃亮的小刀子,削下一片桃子皮,再切下一块红色的桃肉,喂到程墨嘴里。
桃肉酥脆,桃汁香甜。
一只大桃子吃了半只,程墨不吃了,华锦儿三下五除二,把剩下半只的皮削了,拿到嘴边啃,看她啃得咔咔有声,桃汁四溅,半边粉腮全是桃汁。意识到程墨在看她,她腮帮子鼓鼓的,咧嘴一笑,继续咀嚼桃肉。
程墨心中一动,笑道:“没想到啊,锦儿长大了。”
“嗯嗯,我都十四岁了。”华锦儿含糊不清地说着,又咬下一大块桃肉,努力咀嚼着。跟她一样十四岁的姑娘,大多嫁作他人妇了,就她还没说亲,她母亲天天唠叨,要不然,她怎么连家都不敢回呢。
眼前这人,就是一个木头。华锦儿想着,又狠狠咬一口桃肉,好象把榻上闲适的某人当作嘴里的桃肉,狠狠咀嚼。
刘泽派那名自小侍候他的内侍老杜送几个包子过来,说是用新鲜的牛肉做的馅,味道特别好,让程墨尝尝。
“放下吧。打赏。”
“王爷,我家阿郎说了,包子要趁热吃才好,刚新鲜出炉呢,让老奴端进去吧。”老杜在书房院门口扬着尖细的嗓子喊,虽是站在树荫下,晒不到太阳,又有凉风阵阵,额头还是渗出细细的汗珠。
刘泽让他借送包子为名,看看程墨被吓,缓过来没有,若是没有,他安抚一番;若是已经缓过来,他再恐吓一番,务必把程墨吓唬怕了为止。
软榻上,程墨呈大字型,道:“做包子的厨子是我借给世叔的吧?厨子什么手艺,我还不知道?”
老杜心里有些怨刘泽,他早就说这个借口不行嘛,刘泽非不听,难道北安王会馋几个包子?
几个包子最后赏了书房里洒扫的杂役,杂役吃了包子,嘟嚷:“肉不够嫩,不如我们府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