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扁豆咸肉饭而已,不用厨房做,祖母亲自给你做,保管好吃。”吴氏将手中用来搭架子的芦苇杆放下,笑着拍了拍大外孙,转眼间胖乎乎的娃娃就长成大小伙子了,“楼儿长大了,可以娶媳妇了。”
“奶奶做的扁豆咸肉饭最好吃了,比厨房里的大师傅做得还要好吃,我一次性能够吃三大碗。孙媳妇不用急的啦,保管您明年就可以抱到大胖曾孙子。”
祖母吴氏眼前一亮,“楼儿是不是心上人了?”
“嘿嘿,祖母就不要问那么多啦,等时机成熟了,自然而然的就让你知道了,但我可以保证,他绝对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孝顺、懂礼、漂亮、和气,可是一等一的尊贵人,到时候您一定满意。”
“身份很尊贵吗?”祖母声音中带出了些许顾虑,倒不是说娶个身份贵重的孙媳妇会对她和媳妇荣氏造成压力,而是楼家目前的形势,实在是用不上锦上添花。
楼家富贵至极,用权势滔天来形容并不为过,但这种富贵权势是建立在薄冰之上,皇家防着、其他世家盯着,每走一步都需要谨慎考虑。为何楼家两代主母都是小家出生,就是为了楼家的前程计,当然,也要两厢情愿、情投意合才会嫁娶,并非只顾前程。楼家的男人大多死在了站场上,人丁不旺,由此就更加注重孩子们个人的意愿,婚姻大事更是如此,在盲婚哑嫁的社会背景中实属难得。
“身份是很尊贵。”他要帮祁承乾登上帝位,掌一方天地,受万人敬仰,世上应当没有比帝王更加尊贵的身份了。“但祖母无须顾虑太多,他身份虽然尊贵,可不会危及到楼家的存亡,反而对楼家有益。就是他性子冷清了一些,不喜说笑,还请祖母不要见怪。”
祖母吴氏心中一惊,抓着楼沂南的胳臂说道:“私相授受是不行的,你们没有做出逾礼之事吧,为了人家女孩子的名声你也要管好自己,在定亲之前可不要做出一些有违礼法的事情,不对,就算是定亲了也不行,这不仅仅关乎到女儿家的清誉,也关乎到两家的脸面。”
“祖母想到那儿去了,您孙儿是那样的人嘛,我们可一直是谨守礼仪的。”这话,楼沂南可是说得有些心虚的,昨日两人才做了深入的交流,这,还是不用和祖母说了。
“那就好,那就好,祖母知道我们楼儿是好孩子。那姑娘是哪里人?家里是做什么的?姑娘家性子冷清一些不是太好,活就要活得开开心心的,但只要你喜欢,对方人品也好,我和你父母是不会反对的。你是你父亲唯一的儿子,日后楼家就要看你的了。现如今的楼家是不进则亡,唉,你日后的担子重啊。”祖母吴氏长叹一声,外人只看到楼家泼天的富贵,却没有看到楼家所遭受的苦难,有多少男丁为了保家卫国死在站场上,在如今的位置,更是需要谨小慎微,行差踏错一步都有可能万劫不复。
虽然楼家所处的环境,颇有些四面楚歌的味道,但活了这么久的吴氏什么没有经历过,她送走了丈夫、送走了长子、幼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生死离别之疼都经历过,还有什么可怕的,生性豁达开朗的她过好每一天、看着儿孙都好就行。
“孙儿知道。他也是京城人士,等过段时间时机成熟了,祖母就知道他是谁了!”整个大齐国都将迎来转变,楼家的这种僵局也很快就可以打破,楼家会迎来新生。
祖孙二人从田里出来,老太太吴氏换了一身衣裳,便来到松涛居正堂,那儿已经摆好了饭菜,今日的菜色丰盛,就是略显荤腥了些。
楼家人口简单,楼沂南的四位姐姐嫁了人之后,更显得清冷,但人口简单也有简单的好处,最起码没有过多的你争我夺、尔虞我诈,温馨恬然的家庭环境舒心而自在,是世家豪门中难得的景象。
楼沂南和祖母来的时候,母亲荣氏、小妹六娘、表弟荣意还有庶妹柔儿都已经来了,祖母和母亲都不喜欢妾侍在旁边伺候,所以吃饭的时候姨娘都在自己的院子里用饭。
父亲楼振山还有义兄都在外,过两日才回,少了两个人,饭桌上倒显得空落落的。
楼沂南敏锐的看到母亲和小妹六娘眼眶都有些发红,显然是哭过的,联想到之前小妹的遭遇,此番也有了解释。虽然看到母亲和小妹这样,让楼沂南心中也有些难受,但幸好避免了上一世小妹“失节”一事,难受中也有着如释重负的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