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魔旋身而起,落在地上,双目满是恨色。
他双臂已废,不能掐诀,这具肉身也是千疮百孔,更不敢元神出窍。种种迹象,皆言明他是穷途末路,再无回转可能。
现下他即便是想要拉一人同归于尽,也是不能!
然而徐子青与宿忻却仍是严阵以待,两人紧盯血魔,绝无半点疏忽。
正此时,血魔忽然拉开衣襟,露出光滑的胸膛来,是哈哈大笑:“老夫今日阴沟里翻船,落在你们两个娃儿手里。来吧!”他一拍胸口,“往老夫这里捅!”
血魔手掌所拍之处,光滑皮肉一阵抽出,接着便有一个凸起挣扎浮出,五官明晰,状若人脸。
东黎熙见到,脱口低呼:“焦涂……”
那人脸似是听见了,挣扎动弹,好像想要转头:“太子殿下!”
徐子青眼中闪过一抹不忍:“太子殿下,这便是焦涂么?”
东黎熙一点头:“……是。”
血魔脸带张狂:“老夫将焦涂魂魄寄托于此,与老夫元神亦有勾连,老夫此番必死,他焦涂便陪老夫一同魂飞魄散罢!”
他这番话一出口,场中便有几人变色。
徐子青心知血魔所言不假,他虽将焦涂魂魄留下,不过是为夺运罢了,自然会使出许多手段,使焦涂屈从于他。以东黎熙威胁为其一,魂魄与元神上勾连想必就是其二。
血魔身负血债累累,自是死有余辜,可焦涂身不由己,便是有私心为东黎熙、险些害这承璜国颠覆魔手,但他也毕竟是个凡人,无力之下唯有如此,也算情有可原。
因此焦涂身死倒也罢了,可若是要他魂飞魄散……焦涂何辜?
徐子青心下一叹,生出不忍。
因有不忍,就有迟疑,倒使那血魔瞧见,越发猖狂起来。他不过是死前挤兑两人,不曾想这修士竟当真在意一南人魂魄,岂不是好笑之极!
宿忻皱眉,说道:“徐道友,虽是对不住那凡人,可除魔要紧,你我实不可妇人之仁。”
徐子青何尝不知这道理,只是他侧头一看,就瞥见东黎熙脸色惨白,也不知伤痛几成,为焦涂之事沉痛亦有几成。
倒是血魔心口人面颤动,朗声笑道:“不过是魂飞魄散罢了,两位仙长,快动手罢!”只消除去这邪魔,承璜国再无所忧,他心慕之人……亦再无所忧。
既然身死,安知下世投生是人是畜?总归不是他焦涂!更何况他偷来一段这时日,能与心慕之人有肌肤之亲,已是心满意足,死而无憾!
宿忻大声道:“好!你这南人有几分血性,小爷必给你一个痛快!”
徐子青闭闭眼,也是点头:“只能如此。”
两人商定,一人击刺焦涂心腑,一人洞穿焦涂紫府、绞碎血魔元神,必不让血魔有丝毫逃脱之路!
徐子青手持千年铁木,因他修为更高,便由他来灭杀血魔元神。他与宿忻相视,就要动手。
这时白影乍现,立于徐子青身侧。
徐子青微怔:“云兄?”
宿忻方才激战,无暇他顾,不曾留意云冽,此时见到,一时惊诧:“这是?”
云冽并未答话,只冷淡说道:“他火气炽热,若击中魂魄,必然消散。你木气温和,由你出手,他魂魄或能留存。”
徐子青大喜:“云兄此言当真?”
云冽道:“或可一试,去罢。”再不言语。
宿忻满腹疑问,却知并非询问之机。这番改了两人动手位置,他也不愿轻易毁人魂魄,自是没得异议。
于是两人一上一下,分刺紫府、心腑。
宿忻长剑之上火光灿灿,轰然刺中焦涂眉心!顿时紫府洞穿,内中元神一声嚎叫,已被碧蓝之火焚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