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封妃大典礼部举办得异常奢华正式,蕙茉公主身着红色喜服坐于皇上身侧,耳听别人恭喜道贺之声,心中却无一丝欢愉。不过一场政治婚姻,关乎突厥国运,她身为突厥公主也不得不从。不过皇上对她确是用了心的,几月来专宠她一人,还特地以琉璃为她建了一座宫殿,为暗含她的封号特取名琉蕙宫,阳光普照下更是光彩夺目,美轮美奂。
近日来,皇上前往江南一带的微服出巡都只带了蕙妃一位嫔妃,连皇后都没能随之同行。皇上留了太子在京都监国,皇子中只带了亦岚一人,沐言自然也以亦岚近侍的身份跟着同去了。
这次的南巡过程也算十分顺利。当大队随行人马行至新安那日的夜里子时,皇上突然传诏了亦岚过去议事。亦岚虽不知这么晚了父皇还有何事要商议,但仍是奉旨去见了父皇。到了之后,他才发现偌大的殿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其余所有的下人都被遣走了,似是真的要有大事相议。
皇上见亦岚来了,只走过去,往他手中塞了一枚虎符,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枚虎符能在一个时辰之内调集皇宫内一千守卫的精兵,不论是谁拿到虎符就可随时调遣兵力。所以务必要妥善保管,万不可落入他人手中。接下几日,皇宫守卫的工作就都交给你了。”
亦岚听了心中顿时一惊,知道控制皇宫守卫一事非同小可,于是连忙推辞:“可是儿臣以前从未有过带兵经验,父皇将如此要紧之任交付于儿臣,儿臣惟恐不能胜任。”
“没带过兵尚可慢慢历练。朕老了,以后这天下也是你们年轻人的了……”皇上眼神望向窗外感叹道,声音回荡在殿中显得不禁有些沧桑。“好了,亦岚,你也不必再推脱了,朕意已决。今日之事万不可让第三个人知道。你退下吧。”
“是……儿臣遵旨。”亦岚虽是不解父皇意图,但父皇心意已决,知道再多推辞也无用便应下了。亦岚说罢刚要退出殿门,突然又被皇上叫住,“等等——”
“父皇还有事要吩咐?”
皇上神色有些踟蹰犹豫:“你是父皇最宠信的皇子,父皇自然是信得过你的。只是到时候,你暂且先不要伤了他们……”
亦岚微微一怔:“儿臣愚钝,不知父皇此言何意?……”
皇上深叹一口气,倒真有些孤家寡人之意味。一摆手道:“罢了,你……且退下吧。”
“是,儿臣告退。”亦岚心下疑惑,仍是遵旨退出了殿中。
此次南巡皇上提前了五日回京,却并未惊动宫中诸人。蕙妃一回京就立刻依宫中规矩到太后与皇后宫中去请安。可肩舆还未行近皇后的坤和宫,就远远看到一大群宫女太监守在殿门外,站得离宫殿远远的,像是在防着来人一样。
蕙茉公主见此景不由觉得奇怪。肩舆还未抬进宫中,便立刻被一个坤和宫当值的太监拦下了,那太监神色明显有些慌张:“皇后娘娘身子有些不适,各宫娘娘今日都免除了请安,蕙妃娘娘还是暂且回吧。”
蕙茉公主听罢不禁心疑,“皇后娘娘病了?那你们为何不进去伺候着还守在殿外?”
“这……太子殿下在殿内侍候着。娘娘就吩咐奴才们在此守着了。娘娘既已免除了请安,不如蕙妃娘娘就先回吧。”
那太监话音才刚落,坤和宫宫门竟打开了,一个丰韵娉婷的女人从殿中走了出来,风情而美丽。不过她也并未注意到蕙妃,而是低声对旁边一个略显傲慢的少年说了两句话。声音太小以至于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能通过她的口型隐约猜到一些内容。当她再抬起头看门外站的蕙妃时,神色明显一惊:“蕙妹妹怎么过来了?不是陪皇上一同南巡去了吗?”
“这次南巡皇上提前了五日回宫,臣妾今日是特地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听这的宫人说皇后娘娘今日身子不适?娘娘还要好好保重凤体才是。”蕙妃答道。
这时,皇后向一旁的太子使了个眼色,太子便立刻会意退出了坤和宫。见太子离开,皇后脸上才绽开了一抹笑意:“那便多谢妹妹关怀了。妹妹可是在外头站了许久?还是快进殿吧。”皇后说罢,又吩咐左右去备茶。
就这样,蕙茉公主在坤和宫与皇后寒暄了一阵后才离开。可她回去后却越想越觉事有蹊跷——坤和宫前那太监说皇后身子不适,可刚才她还那么精神焕发的,并不像病了的样子。那太监劝阻自己时,神色还那样慌张。再加上皇后刚看到她时的惊诧……这一切都让她觉得不对劲。
这时,他才突然想起皇后刚出殿门时对太子说的那句话。她虽然站得离他们远听不清,却可以清楚地看到皇后说话时的口型,她说的是——今夜务必成事,否则便是凌迟诛九族的大罪。
蕙茉公主这时又思索了片刻竟是霍然心惊。凌迟,诛九族的罪名只有一个——谋权篡位!难道今晚他们就要起事了?谋权篡位一事非同小可,看来他们是早就有所准备的。或许在皇上南巡之前他们就已经勾结好了外臣准备逼宫了。虽然蕙茉公主在心中对皇上并无爱慕之情,但毕竟皇上对她父汗有恩,又待她这样好。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皇上出事。思索了许久,她终于坐不住了,起身就往未央宫走去。皇上在未央宫中静歇,蕙妃如何苦求皇上都避而不见。蕙妃无法,只有赶忙备轿辇前往了岚凌殿。
其实在皇上把虎符交给亦岚的那个晚上,亦岚就一直在斟酌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