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没有叶凡的戏份，他就捡了个不怎么容易被人发现的角落

坐着，认认真真地看别人演戏。一边看一边想着，要是这会儿上场的是自己，他会怎么演，怎么样更合理，怎么样更能带动观众的情绪，作为一个观众，他这个平凡人眼里的“好”与导演所苛求的“好”究竟有什么差距。

看了一天戏，要问叶凡是不是真看出了什么门道，他只能双手一摊，一脸茫然。

半桶水搁那儿晃啊晃的，能看出个什么样？俗话说得好，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叶凡顶多就算一半只脚进了行的，大半个身子还在门外边儿露着呢，门道没看出来，热闹看了不少。

“今天觉着怎么样啊？”

从剧组出来，叶凡接到了盛霆钧的电话，已经有小一个星期没联系了，这么乍一听他的声音，嘿，还有那么股亲切的味道。

叶凡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嘴巴，音里却带着笑，他说：“还成，没轮到我，看了几场，模模糊糊的，算是有些底儿了。”

“边学边演吧，我相信你。”那头有些嘈杂，叶凡不是很听得清，他走到安静点儿的地方，站定了脚，回答他：“老板，你就放心吧，我不会给你丢脸的。”

“行，我这还有事儿，等你得了空，咱们一块儿吃顿饭，有段时间没见着你了。”盛霆钧在电话那头笑了笑，然后说，“行了，没别的事儿，挂了啊。”

“欸。”

叶凡挂了电话才恍然悟过来，敢情这是上级领导对下级职工表示关心慰问来了，你还别说，这范儿啊，还真挺足，像那么回事儿。

☆、023

“cut！”赵导再一次喊了暂停，他将手中的剧本狠狠地甩到了地上，一脚踢翻了原先坐的钓鱼凳，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拍摄地点。打光师、录音师又一次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工具，慢慢开始有人小声的抱怨起来，毕竟错是出在自己身上，叶凡除了满脸尴尬地站在原地，不也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止是在场的演员，工作人员同样的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叶凡态度很不好，这种事儿搁谁头上都这样。耐心总有被消耗殆尽的那么一天，现在差不多到了一个临界值，要么，叶凡能够再一次爆发，做出“惊艳”的表演，要么，剧组换人，从此一拍两散。

导演撂担子不干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赵导的脾气火爆，圈里人都清楚，只是没有任何一部剧能爆成这样，他遇着那叶凡，就跟火遇着油似的，已经不能用一点就着来概括了，那活生生就是一摧枯拉朽的爆破现场。

背地他经常听别人抱怨，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他除了在那些资深演员演戏的时候多看多听，根本什么都做不了了。平日里，叶凡在剧组就是一个透明人，有时候饮料盒饭都会少了他的份。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你没得势时，众人踩，一旦你熬出了头，就是万人抬，叶凡见得多了，根本不往心里去，只是凭白无故糟蹋了盛霆钧一番好意，还连带着欠了这么大个人情。

和叶凡对戏的演员回到场边，喝着助理递过来的茶水，间或拿不满的眼神瞥他，叶凡低着头走到一个人少的角落，从包中拿出剧本，因为多次翻阅，纸张的边角已经蜷了起来，他蹲在一边儿，又一次看起这幕剧，抿唇皱眉想着该怎么演。

这是他进入剧组的第一个星期，什么东西都从头学起并不是难事，咬咬牙多费费工夫能跟上就跟上了，但是“菲林绞杀机”这个名头一旦盖下来，叶凡想翻身也难，别人躲都躲不及啊那是，他却像是真要坐实了不可，只要到了他的场，不管之前拍得多顺，一定会卡壳，赵导的耐心就是被他这么一点一滴磨没了的，摔东西走人的次数呈直线上涨，要搁股市里，这涨势，秒杀各路股票，直接飘红停板。

“需要帮忙吗？”

叶凡心里正一团麻的时候，侧头向上望过去，看到一张有几分熟悉的脸，想了几秒钟，恍然大悟地说：“是你！”

李鑫也在叶凡身边蹲下，从他手中接过剧本，看了看大致的剧情，他问：“你是哪儿让赵导不满意了？”

“他说我像机器人，只知道念台词。”叶凡肩膀耸得更厉害了。

“你对这个电影是怎么理解的？”李鑫努努嘴，

又问。

叶凡一挑眉，张口就说：“完全是乌托邦式不靠谱的社会蓝图构想，完美的男一加上温柔的女一有看点吗？没有，所以来一个叛逆倔强的男二，友情里不夹杂点儿爱情，爱情里不夹杂点儿恨意这会儿都没人看。苦逼就苦逼在，宋廷要这么洒脱一人，非得在与男一的友情和女一的爱情中选择一个，这怎么选？只能选择自我放逐，以达成‘即使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也要永远活在你们心中’这一伟大而变态的使命。这还不算完，三流台言剧情怎么都无法吸引观众自愿掏腰包进入电影院观看吧，于是硬生生加入了社会焦点问题，将一部现代都市爱情片儿上升到一个更高层次，用以彰显和市面上那些烂大街的商业片的不同，再进一步剖析当代青年的内心精神状态，并以别扭的半圆满大结局结束整个故事，典型的中国式商业片。”

李鑫不接话，一直就这么听叶凡说他对这部剧本的感想，眉头一直锁着，等他说完了，李鑫问：“你现在是以谁的身份在说话？”

“我还能……”叶凡顿住了，他看着李鑫愣了半晌，等他悟过来的时候，一把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