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位于三楼走廊左边的房门,随手打开屋内的壁灯。萧晟扬的房间属于复式结构,以深色高为主,中间参杂了些许灰色和用以点缀的暗红,尽显色彩带来的低调的倨傲。有独立的洗手间和换衣间,靠窗摆放着一组米色的布艺沙发,前面茶色的茶几上摆着新鲜的水果,对面是一套小型的家庭影院。复式的高面上放了一张kingsize的双人床和两个复古的床头柜。整体看上去十分简洁宽敞。
“进来吧,随便坐,我换件衣服。”说着便直接进了衣橱间。
而此时的楚音遥并没有听清萧晟扬的话,他的全部注意力最落在了挂在房间墙壁上的那副油画上。
这副油画看上去有些年岁了,画上一位穿着水蓝色晚礼服的女人正坐在剧院的舞台上弹奏钢琴,女人感觉上有三十多岁,虽然只是一个侧面,却可以看得出姣好的容貌。紧身的礼服包裹着有致的身材,略微低下的头和闭起的双眼让人可能感受到那种动听的陶醉。
而在她身后伴奏的管弦乐团俨然已经成了布景,所有的焦点都积聚在这个女人身上。
楚音遥眨了一下看得发涩的双眼,这个女人,这样的背影,她的动作,眼睛,甚至高高挽起的卷发,都与他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叠在一起。
那个女人,那个会在天气晴朗的午后哄着自己入睡的女人,那个把他藏进巷子让他好好弹琴的女人……回忆想卸了闸的洪水,咆哮着奔涌而来。
他对自己母亲的脸已经有些模糊了,但很多之前以为已经遗忘的片段,再次拼凑出的记忆,在他心底滋生出属于亲人的羁绊。
走近画作,楚音遥在画的左下角看到作者和日期。
——一位不知名的外国画家。
——十三年前的秋季。
时间过去太久,他不能肯定画中的女人就是他的母亲,但冥冥之中又觉得异常相似……
“喜欢这副画?”萧晟扬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楚音遥立刻平复波动的情绪,回到最初的淡漠。
“随便看看。”他知道有些东西解释不清楚,最好的做法就是隐藏。
换好家居服的萧晟扬走到他身边,双手环在胸前端量着眼前这副画,“这是我前几年去英国的时候在一家画廊发现的,当时那家画廊正在展示主题为‘灵动’的画展,一圈看下来,只有这副画让我有‘灵动’的感觉,就直接买下来。因为不是什么出名的画家,价格也比较便宜。”
楚音遥沉默着。这次不是他不想说话,只是想不出要说什么。
“少爷。”房门被敲了三声,梁叔的声音出现在门外。
“进来。”萧晟扬也将注意力从画上转回来,脸上恢复正色。
梁叔开门走进来,站在距萧晟扬两步远的地方,“楚少爷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小区外还有几个没走的记者,我已经让保镖晚上加强夜巡的人手。”
“嗯,知道了。”萧晟扬点了下头,“都去休息吧。”
“是,少爷,您和楚少爷也早些休息。”说完微笑地看了楚音遥一眼,退出房间。
“过来坐。”萧晟扬坐到沙发上,指了下身边的位置,“家里一般很少有人来,最多是宋琰经常过来。”
楚音遥坐过去,安静地听他说话。眼神不经意地再次瞟过油画,原先那种冲击感也慢慢淡了下去。
“除了我妈每年会回来住几天,办个y热闹一下外,家里基本都很安静。所以偶尔有个客人来,梁叔都很高兴。”
萧晟扬的父亲在将萧氏交给他后,带着自己的妻子定居到加拿大,离开的理由是——慈母多败儿。不可否认,萧夫人对自己的儿子几乎到了溺爱的地步,不过好在萧晟扬没把自己放纵成一个败家子。
退居幕后的萧父每天过着悠闲清净的生活,他不需要儿子养他,同样,也不会管萧晟扬的决定,只要不把萧氏整垮,萧父都不闻不问。父子两的感情谈不上疏离,至少在萧家的问题上两人还是比较容易达成一致。
楚音遥对萧家人的关系并不是太了解,当初也只是偶尔听贺煜提起,而他也没往心里去。
时钟划过凌晨一点的交界线,萧晟扬还未睡沉,隐约听到缓缓的钢琴声,不是很清楚,却非常真实。睁开眼看了一下时间,坐起身套上搭在椅子上的睡衣,萧晟扬拉开门走下楼。
一楼的偏厅里,鹅黄色的壁灯将整个空间蒙上了一层柔和的美。楚音遥坐在黑色的三角钢琴前,专注地弹奏着熟悉的曲子。额前的头发微微遮住眼睛,低下的侧脸看不出表情,手指在琴键上下落,倾泄出一段动听的旋律。
——旖旎的,隐隐透出一抹忧伤……
陌生的环境让他很难睡得安稳。院灯折射出的影子幽幽地映在窗帘上,将整个夜晚衬托得更加寂静。楚音遥身躺在床上,看着窗帘上的影子蓦然想起萧晟扬房间里的那副画。
时间过去太久,久得让他说不出对母亲是什么感觉,但偶然想起,也不免勾起一些晦涩的情绪。
罗笑曾经和他说:“凝夕,你很强,但很孤独。”
他不是太能理解罗笑所说的“孤独”,但这一刻,他似乎也体会到了那种所谓的孤独。不难受,只是很空洞。
睡不着的楚音遥走出房间,看了一眼旁边萧晟扬关着的房门,走下楼。
这个时间,屋里的佣人都已经休息了,客厅窗外可以看到巡视的保镖。楚音遥漫无目的地在房子里走动,穿过客厅在偏厅里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