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晌午,两人便不再打扰镖局生意,准备辞别云天镖局。只是这宋老板简直高义薄云热情难拒,絮絮叨叨地说什么此时一别,不知何时再见等等,硬是打点好了马车及许多盘缠,甚至还塞了个赶车童子上去。这态度与昨日的凛然杀气大相径庭。
上了马车,祁无雪在那个唤作“宋磊”的小童边上唠唠叨叨地吩咐了许久,还硬是不依不挠地叫人家“宋三石”,惹得宋磊一个小暴脾气就把祁无雪赶进了马车,小细眉毛一皱:“不就是一路往南走嘛!我走南闯北赶了这么多年车,这点路还是心中有数的!小姐莫要觉得我年纪小就瞧不起人!”
果真是初出牛犊不怕虎,祁无雪悻悻地缩回了马车内,坐稳后便朝着车外吐了吐舌头。
这马车自然比不得皇宫的,简陋许多,然比寻常人家还是舒坦些。
车内便又只剩了两人,又不言不语,气氛霎时有些尴尬。面对面坐着,王鄞故意瞥一眼祁无雪,发现她也正望着自己,一身修身暗纹锦服衬得她干净利落,长发简单束起,眉眼间一股子英气,之前的柔媚之态荡然无存。
王鄞就这么一看,便再也挪不开眼睛。
祁无雪轻吐了口气,终于开了口:“还生我气吗?”
王鄞略挑眉,不痛不痒道:“气啊,为何不气。大半夜的淋雨,若伤风了,这一路还得花心思照料你?”
祁无雪眨眨眼,嘴角笑意渐浓:“原来……昨日你出来寻我了啊?”
“嗯,一曲《水龙吟》被篡改成那样,若编曲子的知晓了,非气得悬梁自尽不可。”王鄞道,“扰了人清梦,必然要下来找你算账。”
祁无雪笑着将两个手肘分别靠在膝头,俯着身子笑着说:“此番莫名被我拐了出来,心情自然好不得,听了我的曲子,忧心忡忡的,莫不是思念皇上了?”
分明一股子嘲诘,又夹着些酸味。王鄞不笨,自然不会正面作答,只淡然道:“曲随人意,娘娘能吹出如此悲戚之色,必定思念之情更甚罢。”
祁无雪噗嗤一笑:“妙哉妙哉,姐姐果真望穿人心。只可惜我祁无雪对那皇帝可无男女之情,光想一想便落了满身鸡皮疙瘩。”她眼眸亮晶晶,仿佛凝了星萃光华。
王鄞故作诧异:“娘娘竟对皇上无意?皇上对你可喜欢得紧呢。”
“本就只是助他‘长生登仙’罢了,我可不会眼瞎到喜欢这等愚昧之人。他对我亦绝无‘喜爱’之情,只不过敬我父王三分,加之我那些虚虚实实的本事唬了他罢了。”祁无雪懒懒地伸个腰,随口道,“还有,姐姐,出了宫便不要再称我娘娘了,免得惹来许多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