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时候的所有烦恼,都会随着睡眠状态进入梦中。受过教育的人只能通过科学和艺术的享受来跟生活达成和解,但是这些享受却是唯一不会进入梦中的。”
梦中的痛苦和不快比享受更加常见吧?
方亦淅的梦,明显带着大大的问号。
罗修再一次,审慎地端详了一遍亦淅泛白,没有血色的脸孔——垂下的眼睑,随时要晕过去的样子。
伤痕遍布的身体,条条血印在皮肤上挣扎着,惨烈而颓靡的味道。
莫名的,心就在那一刻:痛的隐晦,也痒的难耐。
罗修脑子里有一条神经,突然抽动了一下,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就是现在,分开眼前这个人的双腿,闯入他的身体,狠狠蹂躏;一定是这世间极乐的享受吧?
方亦淅迷恋他的身体,喜欢他的进入,甚至沉溺于他的予取予求。只要他勾勾手指,对方就会意乱情迷;两个人的契合,可以达到天雷勾地火的效果。
此时此刻,他想要他,疯狂地想占有他。
不得不承认:鲜血可以刺激yù_wàng。
人,是yù_wàng的奴隶。
满足这种yù_wàng,他只需要抬一下手指就可以做到了。
但........
理智拉回了头脑中脱缰的狂想。
罗修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有点憎恨自己的无耻想法,还有病态的审美。
我是一个医生,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可以有如此丧心病狂的想法?
还有那隐忍未发的嗜血欲?
看样子,愤怒的确可以让人成魔。
罗修转身走到架子那里,打开其中的一个小柜子,取出了一个小巧的医用针管。
亦淅像是被散了全身功力一样,软得像瘫水。如果不是被手拷和脚拷固定住,恐怕早就瘫倒在地了。
听着罗修沉默了好久,又响起的来回脚步声:终于,勉强抬头,硬撑着眼皮看着他。
“你......要做.....什么?”
“验血。”
罗修简短,干脆地回答。
“为...什....么.......不........唔......”
抽血,并不疼。但,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还是让亦淅,不禁地皱了皱眉,发出一声闷哼。
不是疼,只是不舒服。
罗修有过学医的经历,从容不迫地用针管从亦淅的手臂上抽了血样。他要急于求证自己内心的怀疑,并未理会当事人的质疑和拒绝。事实上,此时的这个当事人也没有反对的资格。
“验......血......是......?”
亦淅没有办法抗拒,看着罗修抽自己的血,也没明白这个家伙到底又是抽了哪门子的疯。
罗修看了看抽的血样,很认真地说:“为了证明你说的话。”
亦淅一脸的茫然.......
“我相信你说的话,所以我要找到支持我相信的证据。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回来。你需要在这里呆上几个小时,完成惩罚。”
罗修,说的义正严辞,有理有据,完全就是一副刻板的训导处主任的口吻。亦淅,恍惚之间,有种错觉:自己做错了天大的坏事一样,不得不甘心接受惩处。
这简直就是颠倒黑白,无中生有嘛?
只不过,这个时候,体力上已经不足以支持他和罗修争长道短了。
哎.......
亦淅暗暗叹气——
身体的疼痛,逐渐趋于麻木;只剩下皮肉上略似烫伤般的火烧火燎,还可以捱得住。
希望,罗修回来之前,自己还可以撑着不晕过去就好。
罗修原本打算拿着血样,直接开车就走。可又一想到,亦淅混身是伤,赤身luǒ_tǐ地被拷在地下室;万一真要是寒毒入体,恐怕会落下大毛病。
今天不过是小惩大戒,如果因为这个而出现了意外,自己也不会好过。前思后想之下,还是去卧室拿了一条毛毯,再次折回地下室,给亦淅裹了个严实才放心离开。
有毛毯裹住身体,亦淅觉得热气又回到了肺腑,没有那么难过了。好似刚才已经走进了阴曹地府,又被人生生拉回来了一般的,重获新生之感。
方才,罗修往他身上罩毛毯的时候,他注意到了对方眼睛里躲躲闪闪流落出的心疼和不忍。
虽然,罗修极力隐藏,他还是发现了。
他,终究没有办法对自己绝情到底吧?我,这个人在他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个无法说清楚的位置。正如,他在我心里一样。
想到此处:刚刚遭受的毒打,带血的伤口,狠辣的疼痛,似乎都成了罗修为掩饰对他的爱做的一种极端的冲动行为了。
身上,和心上,都没有那么痛了。
亦淅颓丧地发现,自己太过低贱了。无论罗修对他做过什么过份的事,只要他再表现出对自己的一点点温柔,都会身不由己地沉醉过去。
这未免,太作践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