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靖和顿了半晌,竟如叹息一般,「不过这话也不算错,你既待在我身旁,自然只有与我同生共死的份。」
「是。」
徐景同答了以後,不知为何,耳根却隐隐热了起来,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严靖和那话虽让人挑不出毛病,却总觉得有什麽地方不大对头。他心不在焉地替主子擦背,过了一会,方才想起了从前彷佛在戏文里听过这些话,只是这话从严靖和口中说出来,便是说不出的不对劲。
过不多时,严靖和起身出了澡盆,徐景同回过神来,赶紧服侍主子擦乾身子穿上衣物,又让人把澡盆等物抬出去,开了窗子稍稍散了水气,这才合上窗户。严靖和披著一件衬衫坐在床沿,对徐景同道:「过来,替我擦乾。」
徐景同拿了一条乾净帕子,在床前半跪下来,手脚麻利地替严靖和擦著尚馀些许水珠的腿脚。如今是夜深了,又是极寒冷的天候,虽然刚泡过热水,但不过片刻,严靖和的脚便又冷了下来。
徐景同替严靖和擦乾了脚,赶忙取来剩馀衣物让大帅穿上,又从被褥中取出那汤婆子,服侍著主子上床躺下,竟是一刻也不得閒;好在他也是做得惯了,并不手忙脚乱,虽是服侍人的活儿,却也做得又快又好,严靖和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原先的倦意都化作了少见的柔和。
「你也睡罢。」
「是。」
徐景同应声,正要起身告退时,便察觉军服一角被什麽东西勾住了,回头一看,却是严靖和扯住了他,神情隐有几分不自在。
「少爷可还有事吩咐?」他谨慎地问道。
严靖和松了手,神情似有些奇异,一边背对著他躺下,一边淡淡道:「夜里若要你服侍,叫人也不甚方便。你便在此处睡下罢。」
徐景同心想确实如此,於是立即应声答是。
(待续)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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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落尽 十
十、
因是出门在外,也没那许多顾忌,徐景同便脱了外衣,上床躺下。严靖和背对著他,默不作声,却也没入睡,徐景同翻了个身,无意间碰到那人脚踝,这才有些唬了一跳。
「少爷……」
「什麽事。」严靖和回道。
「下官瞧少爷一双脚冷得很,可要让人取暖炉来?」徐景同关切地问道。
「不妨事。」严靖和并没有应允,迳自道:「别多嘴了,快睡。」
「是。」
徐景同安静下来,但到底还是在意著严靖和冰冷的手脚,过了一会,也不知道他究竟想了些什麽,竟大著胆子用自己的脚碰了碰那人的,严靖和动也不动,沉声道:「你在做什麽。若是要替我暖床,睡过来便是。」
这等紧要时候,严靖和说出「暖床」二字,大抵不会有什麽其他的意思。徐景同想了想,便靠了过去,用自己的体温暖著严靖和,因不敢逾矩,两手便只别扭地搭在一旁,并未抱住那人。
半晌,严靖和忽然开口道:「你是怎麽想的。」
「少爷是指什麽?」
「夫人的事。」
徐景同微微一怔,想起了那晚在书房里,花容失色却仍不掩丽质的年轻夫人,一时之间,有些弄不明白主子究竟要问些什麽,便只好老实道:「下官愚钝,不懂少爷的意思。」
「从来……不曾嫉妒麽。」严靖和嗓音不高,也听不出情绪如何。
徐景同不敢敷衍,左思右想,绞尽脑汁,方才想出这番说词,「夫人身为女子,又出身世家,下官一介奴仆,并没有拈酸吃醋的道理;况且夫人端庄温柔,虽如今分别两地,但日後定会与少爷琴瑟和鸣。」
严靖和沉默良久,终是叹息了一声,「承你吉言。」
「下官不敢。」徐景同赶忙道。
严靖和背对著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却像是已经倦极了似的,竟难得地靠著他,呼吸平稳,不知过了多久,徐景同才发现那人已经睡著了。日後他想起这一夜,心中涌起的却不是怀念或者留恋,而是无可否认的懊悔。
或许在他说出这些话时,严靖和便已经有了那样的念头,只是从来不曾说出口过;那些话便如同在严靖和心中的秤子上加了一个又一个筹码,然而徐景同此刻却尚且是什麽都不明白,心中翻来覆去,也只是想著征战的琐事,还有严靖和反常的作态。
隔日起来,却是迎来了一个好消息。
严靖和岳丈吴大帅凌晨发来了电报,说是直系曹大帅已掌控了整个京城,众人安全上已无疑虑,如今城中正处於戒严,吴大帅被任命为总司令,全权指挥战事。而严靖和受其调派,需在几日内赶到北京,在城外迎战奉系军队。
奉天那头并无意外,以张大帅为总司令,据电报所言,张阀军队已在数日内入关,如今正急速往北京前进。严靖和看完电报,不敢耽搁,带著军队没日没夜地赶路,终究是在几日内抵达了京城。
徐景同本以为这便要开战,心中倒也生出几分紧张,但事情却出乎意料,此战虽消耗不少,却在几日内便匆匆结束了这一场战争。
要说首功,自是总司令吴大帅当得。吴大帅心知奉军长年在关外受霜雪磨砺,不好应付,也并未强行硬碰硬,与幕僚参谋商量後,却是想出了一个法子,令前头军队先是奋力杀敌,又假意示弱,一退再退,便在奉军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