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布的眼色暗沉,鹰眼低垂,面色冰冷,他沉默无声。
“这次叛乱,英吉罪不可赦,可是缇班将军也是被他人怂恿,一时糊涂。当年为了储位,王子之间派系林立,连先王也是一筹莫展,当年刺杀大王一事,是不是上将军所为,也是众说纷纭,盖棺难定。上将军勇猛刚烈,多次为大王征战四方战功赫赫,他虽然位高权重却善待下属,门客千人,上将军怜惜百姓,经常救济贫困,却从不张扬。如果杀了缇班,会令兰陵百姓惴惴不安,人心难安啊。”
“他人怂恿?”烈布盯视着阿塞。
“小人怀疑有人居心不良,怂恿利诱,让缇班在危急时刻作出了错误的判断。”阿塞毫无畏惧的迎上烈布的目光。
啪!烈布一记重击,杯盘落地,众人皆惊。
“什么错误的判断,难道他勾结英吉,置本王生死于不顾,也是别人怂恿吗?阿塞,你好大的胆子,竟然为叛逆开脱罪名,你该当何罪!”烈布震怒。
☆、第83章 我等你,好吗?
众人看到烈布震怒,都惊恐万状连忙伏地而拜,阿塞却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大王,”阿塞深深鞠躬,他抬起头,“小人命不足惜,大王有没有想过,如果缇班真的狠下毒手,大王那日置身大火,前无救兵后有追杀,大王岂能安然无恙?”
烈布冷冷一笑,“那么你的意思我还要感谢他了?”
不然,阿塞迈了一步,“大王,缇班有过,罪该受罚,但不可轻易杀之!”
混账!阿布托怒不可遏的站了起来,“大王,不可听信阿塞的一派胡言,臣听闻缇班跟阿塞私交甚笃,阿塞力保缇班,私心可见,如果不杀缇班,如何服众,而只会被天下人会耻笑,有损大王威名!”
阿塞转向阿布托,一脸藐视,“阿布托,我与缇班将军断无私交,我倒是听闻将军落魄之时还是缇班将军收留并提拔过你,你却忘恩负义落井下石,实属小人!”
都给我闭嘴!烈布怒道,他皱紧眉头静默了一会,抬起目光逼视着阿塞,“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
“不杀缇班,不但可以保全大王仁厚的名节,也能安定朝野,平复人心。大王如果想惩戒缇班,大可以把他发落边陲,镇守要塞,戴罪立功,他定能体会大王苦心,全心效忠大王。”
“大王!万万不可!”阿布托冲上前,烈布挥挥手。“你们的话我会斟酌,都不要说了,我自会定夺!”
阿布托看到烈布脸色也不敢言声,他狠狠的瞪了阿塞一眼,阿塞一笑。烈布挥手让他们重新入席。
夜半,宴席方散,喧闹的大殿空寂下来,烈布端坐正中愣愣出神,酋德看到,烈布独坐那里,高高在上,却有一种说不清的空荡与寂寥。
酋德起身跟烈布辞别,“陪我喝杯茶吧,酋德,我正好也有话要说。”烈布忽然说。
酋德似乎不好拒绝,烈布这才起身,他看上去有些疲惫,神色倦怠。跟随烈布回到寝宫,大殿轻纱飘送,一股弥漫的清香扑入鼻孔,恍然间,酋德竟有些迷惑。怎么这眼前的一切竟然跟昨日完全相同,连同那帷幔,熏香,都未改分毫。
“自你走后,这里一切都没有改变。”烈布回首一笑。
侍从为烈布褪去正装,换上睡袍,烈布靠进躺椅中,叹了口气。侍者端上清茶,轻步退到了门边。
烈布拍拍床沿,示意酋德坐到身边,“过来坐吧,不用离的那么远,在这里你我不是君臣,权当朋友好了,你不要那么怕我好不好?”酋德迟疑走过去坐到烈布脚边。
“朋友?呵呵,”酋德一笑,“伴君如伴虎,朋友一遭翻脸可是要掉脑袋的。”
烈布疲倦的笑了笑,“还卖乖,你有几颗脑袋怕是都不够掉的。”
酋德悄悄一笑。
果不其然,烈布款声道,“今日席上你已经看到,关于这件事情,你是怎么认为的呢?”
“我已不是臣子,怎敢随意品评。”酋德端起茶杯,轻轻吹动飘浮的叶子。
“但说无妨,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想法。”烈布眯着眼睛喝了一口茶,看似漫不经心。
“那好吧,大王。”酋德想了想,“我曾说过,武力可以征服世界却不可以征服人心,大王何不以德报怨,赦免缇班呢,这也是彰显您仁厚的机会,我想,人心向善,他还是您的手足兄弟,他定会对您感恩戴德,这岂不是更好?”
呵呵,烈布沉甸甸的一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但是放缇班去边陲万万不可,那么做之于放虎归山,缇班朝中私交甚多,如若重掌兵权,必为大患。今日酒宴之中,众人明哲保身,竟无人敢言,我在想,如果那日我死于大火,今日兰陵会是何种景象?”
酋德沉吟开口,“我听闻一件事,不知说出来会不会得罪大王?”
哦?烈布斜眼,“说我听听,怎么,你还怕得罪我了?”
酋德一笑,“我听闻祁妃跟缇班将军是青梅竹马的情侣,您却横刀夺爱?”
烈布的脸黑了下来,他沉吟半响,终于开了口,“咳咳,看来你消息还蛮灵通的嘛,祁汉愿意把女儿嫁给我,难道也算我横刀夺爱?难道跟随我不如跟随缇班吗?我给了她富贵荣华,连同她的家族,这是无上的恩德,难道她不该感念本王吗?缇班为此忌惮本王,仅凭这点,缇班不该杀吗?”
酋德沉默,一时殿内悄无声息。
烈布的一双大手慢慢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