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他的仍然是一片寂静。

楚音的笑意沉了几分。

医院很快就到了，楚音的朋友被安顿在病房楼的高层。楚音他们到的时候刚好与另一拨同样来看望的人遇上，那是一个长相很英俊的男子，桃花眼分外勾人，他身后是一个稍微瘦弱的白净男生，怯怯地垂着头，表情局促不安。

“哟，这么巧。”英俊男子看到他们时吹了一声口哨，态度很熟稔。

楚音问他：“彭西怎么样了？”

“就那样。”英俊男子耸耸肩，“其实他早就好了，非赖着不出院，啧啧，真是怂爆了。”

楚音点点头，“那我进去看看他。”

“成，你看完了咱们聚聚，我看他有没有胆儿出来！”英俊男子很是幸灾乐祸，他摸摸下巴，目光移到江舟身上，扬了扬眉。

“哎哟，这是哪位呀？”

楚音淡淡道：“他是江舟。”

男子一愣，戏谑一笑，“原来是他。”

楚音扫了他一眼，警告他别说太多，转头温和的对江舟介绍，“这是陆之非。”

江舟一言不发地瞥了陆之非一眼。

陆之非笑了，“架子还挺大。”

楚音没介意，冲他微颔首就带江舟进了病房，病房里的设施一应俱全，素白整洁，病床对面的电视机正在放着一个当红的偶像剧，被女主拒绝的男三在雨中失魂落魄地独自走着，旁白深情款款，催人泪下。

病床上的人一边抽抽噎噎地哭一边吃薯片，嚼得嘎嘣响，他长了一张娃娃脸，大眼睛红通通的，有点婴儿肥，看起来不过才高中生的年纪。

楚音拉了一张椅子坐下，“你还真悠闲。”

娃娃脸有些委屈，“简直冤枉，人家可是每天都忙着追剧呢。”他眼睛放光地指着电视机，像一个狂热追星的高中生，“你看！他长得多好看！”

镜头刚好停在男三面部的特写，长得不算特别出众，但蹙眉流泪的时候让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江舟觉得他有几分眼熟，就多看了几眼，才想起来他是谢川公司旗下的艺人，偶尔碰过几次面，是个努力谦恭的小演员，但不怎么火。

腰身被一双结实的手臂搂了过去，江舟猝不及防靠在了楚音肩膀上，楚音脸色阴沉地抬头盯着他，明明他才是坐着的那个人，江舟却有种被审视的渗人感。

“你怎么看他那么久？”

楚音不高兴地问他。

江舟抿抿唇，不想在外人面前和他如此亲密，便推手推了推他，没推动。

“见过几次而已，——你放开我。”

楚音把头埋在他腰间，闷闷地低声道：“我不许你这样看着别人。”

娃娃脸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们，不忘继续嚼着薯片。

江舟莫名感到羞赧，语气带了分恼意，低喊道：“楚音！你有完没完！”

“没完。”

楚音抬起头，目光晦暗。

“你这样，我会不高兴的。”

相似的话语曾经带来的后果深深刻在脑海里，江舟的身体猛地绷紧，带着不易觉察的颤抖，脸色变得有点难堪，胸口凝了一团雪，冰锐彻骨。

他避开了楚音的视线，死死地盯着洁白的地面，一言不发。

楚音将他的举动尽收眼底，似乎笑了一下，起身的同时顺势搂住了他的腰，冲看好戏的娃娃脸问道：“一会之非说要聚聚，你来不来？”

娃娃脸立刻道：“来来来！”他随手扔掉手上的薯片袋子，一骨碌爬下床，冲向衣柜翻找着衣服，兴致勃勃地在思量打算穿哪件。

楚音挑眉道：“不怕你哥来查房？”

娃娃脸僵住了，脑袋一下子耷拉下来，无精打采的默默爬回床上，生无可恋道：“你们走吧，一群无情冷酷的人。”

楚音眼里露出一丝笑意，“等你有胆子出来了，咱们再一起吧。”

陆之非还在外面，正和那个白净小男生戏笑说着什么，两人凑得极近，小男生见他们出来了，慌慌张张地忙后退几步，脸霎时红的像熟透了的苹果。

江舟忽然就明白了他们的关系。

陆之非瞧见小男生的动作，转过身来，靠着栏杆撑着脑袋笑得肆意。

“彭西去不？”

“不去。”

楚音简短回答道。

陆之非笑了，“就知道，那咱们走吧。”

一行四个人去了地段最繁华的酒吧“y”，里面灯光绚烂，音乐劲爆，年轻的面容被彩色的光线照的迷蒙，被麻痹的神经尖叫着忘却了所有烦恼，在盲目的快乐中渐渐沉溺。

他们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几个人闲闲聊着天，江舟坐在楚音身边，楚音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昭显着显而易见的占有欲。

江舟端着酒杯轻轻摇晃着，安静的面容映在冰冷的玻璃杯上，清晰而抽离，被酒红色染的触目惊心的诡谲美感。

他沉默了几秒，仰头饮了一口。

甘凉而刺激的液体顺着喉咙流入腹部，所到之处激起火一般的颤栗，江舟喟叹一声，向后舒舒服服地一靠，目光露出几分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