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真真是腾远侯一片慈父之心。
这打算与陈氏一说,陈氏眼前一黑,不敢置信道:“侯爷是说,要将华婉许配给良时?”腾远侯理所当然道:“我与子挚兄都觉得华婉与良时甚好,咱们先在年前把亲定了,明年选个黄道吉日再大办喜事。”
陈氏强笑道:“这,这不妥罢。良时好歹也是襄阳侯家的世孙,将来是要承袭爵位的。华婉的身份只怕配不上,花庄与良时年岁相当,侯爷何不也为花庄着想?”大穆朝的爵位承袭分两等,先等是世袭,末等则为降等袭爵,襄阳侯当年助太祖爷立朝有功,太祖赐下丹书铁券,给了世袭的恩典,而腾远侯则为降等袭爵,将来的子孙将是伯、子、男sān_jí依次向下,说起来,襄阳侯府的门第高出腾远侯府一大截。加上苏滕两家有旧,嫁过去的女儿必定会得到照顾,有点头脑便不致于吃大亏。这等好亲事怎能让那贱人生的女儿给占了?陈氏想来便觉心绪不稳,要为女儿争上一争。
腾远侯冷睨了她一眼道:“你的心思我是知道的,先不说良时发下话非华婉不娶,单是这长幼有序便得让华婉先出阁。”陈氏沉了沉心头的愤恨,好声道:“府上有嫡女,没道理委屈了良时,说出去不定让人怎么笑话。小子年轻气盛,好好与他说了,他焉能不懂长辈的用心?至于长幼有序,妾身看侯爷的同僚府上不乏青年才俊,选个日子速速定了也是名正言顺。”
本以为即便侯爷不当场改变主意也当有些犹豫,谁料他恨恨道:“你懂什么!襄阳侯府上就良时这么一个独孙,自然是他要什么长辈便宠着给什么的!何况,”腾远侯眼中阴沉,道:“按照惯例,来年春季天儿转暖,皇上便要选秀,花庄这般样貌,脑子又是清楚有几分主见的,若能入宫,自然是侯府的荣耀。”
陈氏大吃一惊,不想侯爷竟是这般算计,那后宫佳丽无数,相互争宠不计手段,花庄有几分小聪明可生性鲁直,一个不慎出了岔子可如何是好?陈氏心惊之下,努力镇定,想了想说道:“豫王殿下如今在京城名声颇好,才名与手腕皆是不入俗流,侯爷不是……”话未说完,便被腾远侯冷声喝断:“妇道人家,休得妄议!今日我与你说的,若敢传出去一个字,定要叫你好看!华婉的亲事,你也不准多言!”说罢,一甩袍袖扬长而去。
陈氏愣在当场,那蓦然的惊惧担忧笼罩了她全身。
五小姐听闻襄阳侯府指明要的是华婉后,耐不住难堪与不平,顾不得长年累月营造的好妹妹形象,冲到淼淼居大闹了一场。华婉倒是想要反抗反抗,维护一下自身的尊严,可惜,五小姐的杀伤力实在无人匹敌,她只能后退几步,保护好自己别如地上那些破碎的花瓶瓷盏一般,伶仃的躺着。最终,五小姐被陈氏派来的几个妈妈带走了,华婉清清楚楚的看到她那双水润可爱的眼中带着浓浓的恨意。
人之蜜糖我之砒霜,华婉当真有苦说不出。不过,那五小姐的人生委实是一个悲剧。
一个月匆匆过去,华婉每日都是坐立难安,怎么都想不出一个好的法子推拒了这门亲事。正当全府人民翘首以盼时,苏良时没有来,来的是一个报信儿的小厮。
小厮说,苏良时才华出众,名声流传至京城,端王世子开了个书画会,亲自写了书信邀请,要他务必参加。
这一来一去少不得三五个月,襄阳侯合计了一下,端王世子的面子自然是不能不给,想来即便去过京城再来临安府也不会误了事,届时父子两一块到腾远侯府做客,带上媒人将亲事说定了便了。
苏良时虽有举人的功名在身,平时也帮着他父亲做些差事,可到底不是正儿八经有品有级的官,此去京城若能得到端王世子相助得到一官半职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若是不能,与京城的达官贵人打个脸熟,也是大好事。
好处多多,腾远侯虽然生气人家爽约,可关乎未来女婿的前程,便高高兴兴的不追究了。
这个消息一来,华婉觉得再没有人比她更高兴了,总算能缓一口气。她也下定决心了,趁着这三五个月,把房里能换银子的东西都折成银票,然后逮个好机会,逃了吧!天下之大,总有个容身的地方,华婉开始打算,到时先做几身男装,然后再选个民风淳朴的地头落脚做个打算,接着或是游山玩水或是定居下来做个生意都再议。只是,让她十分纠结的是,思川的首饰皆都有侯府的标识,除了首饰,现银与别的物件都没有多少。
第二日,五小姐得得瑟瑟的到淼淼居,脸上的笑容无比的艳丽真诚。华婉才发现自己错了,苏良时来不了,最高兴的人不是她,而是五妹妹。
五小姐还未进入淼淼居,华婉便下令将厅堂里所有值钱的玩意儿都收起来,这些可都是她将来安身立命的东西。
菲絮虽然觉得丢人,但还是听话乖乖的照办了。五小姐的心情颇好,于是没有发现她手中端着的茶盏是来自丫鬟房里的粗糙物什。
“四姐姐,苏良时去了京城,你这些日子不妨多多求神拜佛,京城中可不乏待嫁的名门闺秀呢。”五小姐言笑晏晏,眉眼弯弯如一个可爱的小妹妹,粘着姐姐说亲近的私房话。华婉淡淡的笑了笑,她倒是希望五小姐的话能成为现实,最好京城所有的名门闺秀都看上了苏良时,然后小正太变了心与任意一个女子喜结良缘。
五小姐见华婉不急不躁不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