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在听得那一场活春宫时,凌准是免不了有些耳热心跳的。
毕竟假山离亭子是很近的,因此男子那急促粗重的喘息声、女子那骚媚入骨的呻吟声、以及衣服盘扣崩开的脆响、唇舌和口水交缠的吧唧声都像是清晰的响在了他的耳畔边,香艳至极。
毕竟他的人就算再正直,再洁身自好,好歹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哪受得了这种赤果果的、无遮无拦的冲击?加之心上人就在一旁,他哪能不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但他只恍神了片刻,就迅速的清醒过来,心中余下的是深深的厌恶和后怕——那男子能悄悄的摸进内院来,说不定也能摸进旁的地方去。
譬如,许二所居住的院子。
虽说对方未必有那么大的胆子,可他不能容忍有任何危险潜藏在许二的身侧,哪怕只是一个微乎其微的、还未曾萌芽的种子,都不能。
哪怕那一对儿真的是两情相悦,真的是苦命鸳鸯,也不能。
在看到她被‘吓’得目瞪口呆、花容失色的模样后,他更是坚定了这个想法。
“我明天再来寻你。”
于是凌准在将她送回去后,便打算磨刀霍霍的往花园折返而去,利落的解决了此事。
“等一下。”
许含章连忙叫住了他。
就冲他这嫉恶如仇、杀气腾腾的路数,多半会直接废了那个男的,或者是让其见血。
这样是很不妥的。
别的暂且不说,光看该男子能轻易的掌握张玉郎的行踪,并熟门熟路的和他的姨娘勾搭在一块儿,便知对方的来历一定不简单,最次也是在张玉郎身边混得极为滋润的人。
“像这种既不要脸、又混得好的人,想来就是十分难缠的,犯不着跟他直接冲突。”
许含章叹息着,苦口婆心的劝道:“即使你运气好,身手好,在发生冲突后还能全身而退,但如果惊动了巡夜的护院们,你该怎么解释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儿?是要说你从小树林摸进来的时候,发现他也摸进来了?所以他不要脸,你索性就摩拳擦掌、替天行道了么?”
“你听我的,赶紧沿原路出去。剩下的事,交给我处理就好。”
她没有他想的那般脆弱,经不起风雨。
“先前我是在思量着他的身份来历,在反应上才慢了几拍。”
她虽是处子,却因着这两年多的漂泊和见闻,早就通晓男女之事是什么样的了,因此即便是亲眼目睹了那一幕,也不会吃惊到哪儿去,更不会因为只耳闻了几句,就被吓呆了。
“你一个大男人,不要瞎掺和内宅里的事。”
许含章心里已想好了主意,更是不愿让凌准蹚这趟浑水了,“放心吧,等你一走,我马上就会把婢女们叫醒,随便找个借口,就能让她们支人去花园里瞧瞧,顺带就把那一对揪出来了。”
这才是最温和的解决方式。
不见血,不动手。
“可是……”
凌准习惯性的皱着眉头,“如果让他给跑了,岂不是后患无穷?”
“你用得着操心成这样么?”
为了能快点说服他,许含章便心一横,开起了有些过分的玩笑,“瞧你这义愤填膺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被绿了呢。”
“许二!”
凌准的脑袋上并没有增添一抹如春的绿意,但脸色却开始发绿了。
“既然不是你被绿了,那就听我的,快些回去。”
许含章压根没有认错的觉悟,而是变本加厉道。
“好,好……”
凌准狠狠的磨着牙,很想给她来一通思想教育,净化一下她的心灵,但想着她还拖着一身伤病,不能熬太久的夜,便只得作罢。
“慢走,不送。”
许含章装作没看见他的表情,若无其事的道。
“让人去花园里看看吧。”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许含章偏过头,对着仍在‘酣睡’中的婢女说道。
“嗯。”
婢女立刻一骨碌的坐起,披上夹袄,往外面去了。
早在许含章的脑袋磕上床框时,她便被惊醒了,但因着来的是那张每日造访的熟面孔,而许含章本人也没有什么意见,她便没有出声打扰,而是一直在装睡。
而许含章也早就知道了这一点,所以在说话时都不像先前那样压低了声音,而是用了正常的嗓门,让她将‘花园’、‘假山、’‘绿帽’的事听了一耳朵。
这就叫闻弦歌而知雅意了,是混迹于内宅中的女子都有的技能。
可落在凌准那个木头的身上,却险些成了对牛弹琴。
天渐渐大亮。
内院里某个颇为受宠的美妾被毒哑了,发卖到娼寮。
而外院里一位势头正盛的门客猝然‘病逝’,拖去乱葬岗埋了。
整件事情,都是由穆姨娘和雪姨娘的心腹来操持的,并没有正室夫人的影子。
这位夫人也太看得开了点儿,不但能洒脱的撇下丈夫,在长安过着清净的日子,甚至连这里的内院都懒得搭理,连一两个心腹都不屑安插?
这不像是主母应有的宅斗范儿啊。
想着昨日婢女们在谈及她时所流露出的反常,许含章心头的疑惑更盛了,但因马上就要扎针,也就来不及再往深处想了。
“呀……”
“啊……”
“嘶……”
婢女们捂着嘴,低低的惊呼着。
只听得‘嗤’的一声,一根被打磨成三面三棱,模样很是古怪的金针扎进了许含章指上的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