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人啊?”
凌端从灶房里出来,没在院中瞧见自己的阿兄,便脚步轻快的往正厅走去,在看到满屋子的人后,忍不住目瞪口呆了一会儿,默默的掂量着锅里的饭食的分量,又数了数眼下的人头,登时犯了难——就算把自己的那份全部匀出来,也不够给众人塞牙缝的。
“我去外头叫一桌席面来。”
好在郑元郎今日是个懂事的,立刻站起身,飞也似的往门外窜去,很快就不见了人影。
“借一步说话。”
岑六郎则神情古怪的拽起米娅儿,将她拖到了外间的厢房里,重重的带上了门,还把门栓也别上了。
“你这个死胖子!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你究竟想干什么?”
凌端先是一怔,旋即勃然大怒,上前拍打着门板,生怕他对米娅儿做出非礼的举动。
“关你屁事!”
历来就待人宽厚和善的岑六郎,今日的嗓门却不是一般的大,而火气也不是一般的旺。
“你最好搞清楚,这是我家的医馆!管他上门的人是腰酸腿疼,还是打嗝放屁,那都是有病的,都得治!都关我的事!”
凌端一跺脚,毫不示弱的吼了回去。
“他应该只是想和她说说话,没有别的恶意。”
凌准忙上来拉走了她,低声把将才发生的事给她简单的概括了一番,并解释道:“六郎会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他待米娅儿一直是有几分情意的,所以……”
“切!有个屁的情意!”
凌端却拔高了嗓门,嗤之以鼻道:“明明是这个死胖子见色起意,居心不良,才把米娅儿买了去!之后要议亲了,害怕在这个节骨眼上亲娘会给他颜色看,就把她转手卖掉了!堂堂一个儿郎,却怕娘怕成了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没断奶呢,只要一不听话,就没奶吃了,要饿得嗷嗷叫,哇哇大哭了!”
凌准闻言一窒。
自家妹子的话虽是糙了点,难听了点,但其中的道理却是毫不含糊的——就凭岑六郎当时的不作为,如今便没有任何立场来管米娅儿了。
“千万别说他还吃上别人的干醋了!就他也配?我呸!”
凌端继续说道:“他的记性是不是被狗吃了,忘了米娅儿早和他银货两讫了!现在米娅儿的人住在我家,而且早就是自由身了,哪轮得到他来吧唧嘴!”
其实岑六郎这人真的不坏,可就是有些拎不清,至今仍把米娅儿当成他嘴里的一块肥肉,但凡是逮着机会了,就想来舔上一口。
“你是跟我阿兄很要好,但你也应该知道,他并不是闲得没事就帮你养外室的人!他只是受了许娘子之托,才出面买下米娅儿的!至于你,不晓得见好就收也罢了,居然还蹬鼻子上脸了,真是好不知羞!”
凌端在外头骂的那叫一个酣畅痛快,淋漓尽致。
“你真像个女侠。”
许含章笑盈盈的走到了她的跟前,抱拳施礼道。
“……”
凌准本来还担心她会嫌弃自家的妹子又在撒泼耍脾气了,没成想却给了个如此正面的称赞,一时便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真的?”
凌端则是喜滋滋的抱拳,还了一礼,面上是一派欢呼雀跃状。
屋里的岑六郎憋得脸色发紫,有心辩驳几句,奈何凌端所说的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即便他再会为自己开脱,也不能将本身的形象抬高多少。
况且,他此时也没有和旁人吵上一架的心思。
“六郎,你想和我说什么?”
这厢的米娅儿将半幅鹅黄色的衣袖从他的手中抽出,平静问道。
岑六郎没有急着答话。
他深吸一口气,睁大眼睛,安静的看着她雪白的、精致的面孔,目光一路往下,从她的脖颈滑过,望到了掩在衣襟里的一痕雪肤。
而后,他的气息渐渐变得粗重。
说来可能没有人会相信,他至今仍未尝到过她的甜头。
他将她带回家的那天,阿娘就把她赶到了一间位置偏僻的屋子里,不让他亲近她。
后来凌家收留了她,他就更不好和她真正的亲近了,顶多是摸摸她的小手,搭搭她的肩膀,偶尔在她面颊上偷个香。
此刻,他是有了些不可描述的冲动,却不打算真的轻薄于她。
“那个画师看你的目光,绝对不是这样的。是么?”
他努力将自己的视线从她诱人的肌肤上收回,苦笑道。
之所以把她拖进屋,完全是因为他突然异想天开了,想试一下自己能不能也专注而深情的看着她,继而像画师一样用目光打动她,征服她。
“我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他的目光,能不把佳人吓跑就已经是万幸了。
“以前,我还想过只要自己成了亲,等妻子有孕后,就把你接回家里去,做我的通房。以后……你若是也有孕了,就抬你做姨娘。”
他觉得自己能顶着激怒阿娘和妻子的风险来为她谋划,是很伟大,很了不起的举动。
可如今想来,他实在是太天真了。
他为她安排的后路,她根本就不屑一顾。
她的心里,早有了别人。
“不过,我应该习惯了这一切才是。”
他从小就长得痴肥,人又蠢笨,坊里的小姑娘们都嫌弃他,不愿意和他在一处玩;长大后,他仍是痴肥的模样,只脑袋稍微灵光了些,却仍不能让小娘子们喜欢他。
“我曾经把自己的私房钱拿出来,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