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尝试兑现当初的承诺,哪怕小雪球已经不在了,他还是打算录下来,然后烧给小雪球。
但是,真正等他拿回了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再吹出当年的腔调,因为他的嗓子在当年的大火中呛入了浓烟,以至于根本无法再准确的掌握塤里的空气流转。
甚至,他也怀疑过自己的嗓子之所以吹不出当年的腔调,并不仅仅是因为身体的缘故,而是因为他的心里始终有个坎,那就是就算吹出了当年的腔调,旧人也已经不复存在。
没想到,骆雪居然那么巧,找到了自己放弃的磁带盘,还像是小雪球最擅长的那般,将磁带重新卷了回去,从描述来看,甚至两个人卷起磁带盘时的坐姿,也是相同的。
这算是什么?
是小雪球的冥冥指引吗?
殷凛微微蹙眉,小雪球是他的初恋,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她,虽然这样对骆雪有些不公平,但是欺骗了骆雪,让骆雪一辈子活在小雪球的影子里,难道就是对骆雪的公平吗?
也许,有那么一天,等到一切事情都结束了,他可以带着骆雪和小雪球的骨灰找个安静的边城小镇,然后平静的向骆雪提起小雪球的事情,他相信骆雪是可以理解这件事情,而他也会从这一刻开始努力,尝试在之后的半生中,都尽可能地不再去想小雪球的事情,而将自己的全部视线放在骆雪的身上,这就是他所能做的事情。
而这个愿望,看去简单,其实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干脆的去死,苟且的以替身的身份活着,这是殷凛当时面对的两个选择,他想要选择前者,却最终挑选了正确的后者,因为他要拿回自己妈妈和外公的骨灰,带他们落叶归根,也要回到小镇,去确认小雪球是不是真的已经不在了,这些事情他都没有做,如何能死?
每日的刀割吐弃,蛆虫一样只能靠攀爬前行的屈辱,一个自幼体弱,只知春花秋月,不解风霜秋寒的小少爷,在那样的环境中被折磨了整整两年,都可以活着看到外面的太阳,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忍的?
一个膝跪,他认贼作母。
为了得到实权,不惜用计使得血流成河,尸便满地,将殷家推上十大家族之位。
做这些的时候,没有如幼时一般的喝斥指正,而是被赞扬,被鼓励。
那个时候的他,年轻气盛,甚至天真的想着,只要手里的权力大了,就可以扳倒殷家,为死去的故人报仇雪恨,可是后来随着手里的权势越来越多,他才明白自己的想法简直愚昧。
殷家历史悠久,根基很深,自己手里的权利的确不小,但是他似乎忘记了,他的权利就是来源于殷家,想用殷家的权利对付殷家,这想法,说是愚昧,都是客气的。
从那么以后,他的所作所为也开始越来越收敛,从刚开始的拼命夺权,变成了将势力逐渐外移,甚至在时机成熟之际,摆脱了殷家,来到了形势复杂的h市,自立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