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宁想到这位破掳将军又要带兵,又要装玄王,确实够忙的,而步随云却跑出去游荡,也难怪他不快。随即他想到赵戍狄对自己的态度,不禁担心起来,“赵将军好像不待见我。他会不会因此为难我的族人?毕竟……”毕竟此时的安稳是别人施舍的。
步随云拍拍他的肩膀劝慰道:“他最是公私分明,既然同意收留药师国遗民,只要他们能认真做事,绝不会偏待。你别多想,凡事有我呢。”
秋宁虽然还是不放心,不过有步随云在身边,总是能让他变得宁静,似乎这个人从来是不露声色的强大,随便拨拨棋子就能成就一盘好棋。即使是秋宁这般惯用心计之人,也保不齐会被他算计。
他们一行人从後门离开的,十分低调。
走之前,步随云望著角门出了一会儿神,像是在等人,又想在思虑难题。
有个小丫头从角门里跑出来,对他悄声说了几句话後,他才吩咐启程。
秋宁知道他心里有事,只是他不说,他也不问。
出了定州所在山谷,又是满眼荒凉,步随云捡些家族的事说给秋宁听。
秋宁方知晓,步凌波的母亲原是鸣岐山主的女儿,因和神龙谷谷主的公子私定终身,有了身孕。谁知那位公子临时变卦,另娶他人,鸣岐山主大怒,将女儿赶出鸣岐山,与神龙谷断交。
可怜步小姐,大著肚子流落江湖,幸亏遇到步随云之父赵君诚。赵君诚对步小姐一见倾心,一路跟随照顾,後来更是把母女二人带回定州。步小姐感激他仗义痴情,最终和他结为伉俪,之後生下赵戍狄、步随云兄弟。
步随云十二岁时,步小姐思念父母,带著两兄弟去名岐山向父亲请罪。鸣岐山主见女儿已有好归宿,也不再为当年之事生气,因为极喜爱步随云,所以非要这个外孙改姓步,把他当继承人来培养。
神龙谷那位公子继任谷主後,心中十分後悔当年所为,数次登门希望能获得步家原谅。步小姐既然嫁了好夫君,便不再计较当年之事,只向他提出神龙谷以後要为玄、赵两家做三件事,作为补偿。这便是萧神医愿意常年为玄氏治病的因由。
说完这段往事,步随云叹息道:“可惜外公始终不肯接受阿姐。阿姐从未去过鸣岐山,从未见过外公外婆。私生女的名头一直是她的羞耻。”
秋宁想的却是另一桩,“玄家人知道阿姐是私生女,并不反对她成为王妃,可见玄氏这个家族十分开通。”
“是啊,当年我娘是那种状况,我爹要娶她,玄、赵两家的长辈也不曾为难过。祖爷爷本就是离经叛道之人,他教导出来的孩子也差不到哪里去。”
“玄昀王爷如斯奇人,可惜我没福分亲睹他的风采。”
“这有何难?你好好看我,就知道他是什麽风采了。”步随云笑嘻嘻道。
秋宁愣了一下,嗔道:“你要不要脸!”
步随云搂住他,在他耳边轻笑道:“我怎的不要脸?祖爷爷亲口说的,子孙里数我最像他,我的音律还是他教的。”
秋宁被他的气息拂得耳边痒痒的,温热的触感更是让耳朵烧起来。步随云见他小巧的耳廓莹润绯红,煞是可爱,忍不住凑过去亲吻。
秋宁偏著头躲,宗气十足地吼了一声:“滚!”
然後听见步随云也同样响亮地吼:“不滚!”
车厢里乒乒乓乓响了一阵,不知道里面的两人如何打闹,反正肯定是秋宁被欺负。
步随云清亮的笑声传出来,飘得很远很远……
麒麟谷离定州城不远,只有大半天的路程。然而一路走来,翻山涉水穿林,九曲十八弯,是个极隐秘的所在。
待他们穿过一个迷阵似的树林後,终於抵达。
说这里是人间仙境并不为过。花木繁茂,落英缤纷。绿莹遍野,芳草凄凄。一弯清溪蜿蜒流过,几道瀑布从山间垂下。薄雾淡淡,如烟如雨,笼了半山。
一排白石搭建的房屋掩映在花木丛中。走进了,见屋外围著竹篱,还有几只鸡在地上一跳一跳的。
阿成把车停在院外,便跳下来冲著屋内大喊:“伯伯,伯伯……”
从屋里走出一位中年人,笑著招呼:“哟,阿成来了?三少爷也来了。”
阿成跑过去抱住中年人,“伯伯伯伯,好想你!月叔叔呢?”
“在厨房呢。知道你们要来,他每天都做好多吃的。”
阿成张开双臂扑向厨房,“月叔叔,我来了!”
步随云拥抱了老人,问候道:“雷伯,身体一向可好?”
雷伯笑著拍拍他的背,道:“好好。听说你在京城做的那些事,可给老王爷长脸了!”
步随云拉著他到秋宁面前,“雷伯,这是阿宁……我信中提起的人就是他。”
秋宁早注意到这位雷伯步伐稳健,眉目清隽,呼吸吐纳间气息沈稳,应是内功修为极高的人。
这时雷伯目光犀利地看向他,只一瞬,又恢复了笑脸,“好俊的人才。三少爷会挑。不过,公子的身体似乎受过很重的内伤。”
“他的手脚筋被挑断过两次,又被天龙大法反噬。”
“难怪。”雷伯走上去反复摸了秋宁的四肢筋骨,不由赞了一句:“神龙谷医术果然名不虚传!这般重伤,还能重新续脉接骨……”
“雷伯,我这次来,就是想求你和月叔帮忙……”
雷伯挥手打断他道:“不就是用内力打通经脉?小事一桩。快进屋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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