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了口气,用闲聊的语气反问:“难道不是早就掰了吗?你是梦没醒还是梦没醒?”
睡意老早消散,他确定自己说的不是胡话,反而比平时还清醒,甚至比分手那一天更清醒。
即便是这两个月对他怀念至深,也为当初的决定后悔过,但是这一个电话就如同转乘前的一只推手,将犹豫不决的他推下这一辆跟他既定线路截然相反的列车。
季肖程不会为了他改变线路,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殊途同归。
季肖程那边也恢复了平静,听筒两边除了呼吸以外,剩下的就是死寂。
季肖程或许是在消化梁昀有别于平日凡事都会留有余地的态度,他理所当然的颐指气使惯了,在他眼里梁昀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天真、多梦、得过且过、将理想套进现实,屡教不改的妄想把生活过成一场偶像剧,这都是他孩子气的表现,季肖程有时会觉得烦,心情好了陪着敷衍敷衍,大多数时候权当成不过是他成长中的障碍而睁只眼闭只眼,在他还受得了的情况下,一直这样过下去也没有异议。
所以当梁昀提出分手时,季肖程接受的很平静,他想自己也需要喘口气,但他真没想过那就是真的分手,在他的概念里,和梁昀的关系诚然已经达到了老夫老妻的境界,左手摸右手挑动不了兴奋点,可左手能跟右手彻底奋力么?
他认为这一次也该同以往任何一次一样,一通电话或者是一场唇枪舌战就结束为期不长的冷战,梁昀哭一哭,他哄一哄,万事大吉合家欢喜,可是这一次,梁昀没有哭,反而冷静的让人心里发麻。
他此时正在直快上,为了房子的事,在武汉和c市之间奔波了数天,人已经很疲了,说出去都嫌丢人,家里老母要是练过小李飞刀,刚从家里拿着户口本跑出来的就是季肖程的元神了。
电话两端静默时间太长了,季肖程实在是没多余的心力在电话里哄媳妇儿,只能压着火来个缓兵之计,沉声说:“明天在家等着我。”没等开口就挂了电话。
夜里没有高铁,好容易买了张直快的硬座,到c市大概要十二个小时,季肖程揉揉眉心,困得不行,闭上眼睛却又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梁昀闹出来的那点破事盘桓不去。
他觉得有些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事情的发展和他的预想在不知不觉中背道而驰,梁昀是个极要面子的人,他手机电话簿里那个署名为“家”的号码,翻来覆去看了无数次,却没一次敢拨通,试想一个连电话都不敢打的胆小鬼,会突生几个豹子胆直接回家去,对他了解至深的季肖程显然是不相信他去杭州是为了回家。
可他的怀疑却不能直接用来质问,所以在凌晨四点钟,拨通了彦垚的电话,不想暴露真身,那么就需要得到一个用来质问梁昀的理由,他相信彦垚这种级别,套话三两句是非常容易的。
“喂……谁啊……”
“我,老季。”
“哦,是得得的前男友啊,怎么样?新生活不和谐吗?”
不出所料,听到是他后,彦垚的语气充满了打抱不平的讥诮和得意。
“就那样吧,我就想问问你梁昀最近怎么样,我有点担心他过得不好。”
“啧啧啧!您就省省吧啊,得得过的不知道多好,对了,他明天还会来杭州面基,您就不用为了他的感情生活困扰了哈,这边小攻遍地都是,跟白菜似的。”
“面基?”季肖程故作惊讶:“跟谁面基?之前看他在玩xx公司的游戏,不会是参加见面会吧?”
“就是见面会来着,那又怎么样?别以为得得离了你就掉了价,跟你说,我先来考查了,游戏里的土豪还跟我问他来着,季肖程,你就好好过你的日子吧,抱着新欢缅怀旧爱害人害己啊——”
“那行,就这样吧。”目的达到,他立即挂了电话。
挤在枕头里跟水煮白蛋似的彦垚拿着突然挂掉的电话有点懵,nnd,他还没说完呢!
梁昀被电话吵醒后一整晚没睡,睁着眼一直到早上七点起床,然后关空调收拾房间,边收拾边等季肖程,他那人说了来就一定会来,正好吧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搞个总结,毕竟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
九点钟才把家里收拾干净,窗子什么的都上了拴,水阀以及天然气阀门也关了,行李他没多带,只整理了两套换洗的衣物,指不定在家待不上俩小时就被双亲给轰出来,拎个大箱子太不方便滚蛋什么的了。
干完一切,拎着旅行袋坐在沙发里,这大热天不到十点气温就刷刷上窜,梁昀的额头已经浸出了一层汗,沾着几缕发丝,黏糊的难受。
他无意识的来回搓着手心,跟那年初一出柜前一样的紧张,不过那时候是两个人手牵手面对父母,这一回却是自己捉着自己的手,跟季肖程说拜拜。
墙上电子钟的秒针跳得特别急,声响带动着末梢神经以同样的节拍跳动,潮湿的高温穿透力极强,钻进胸腔里热胀冷缩,膨胀得呼吸都跟不上趟,头晕脑热的像是随时都会窒息。
季肖程乘坐的直快晚点了一个多小时,到站已经是九点半,因为求快,他直接乘电梯到地下候车点等待出租车,忽略了这会正值暑期人流高峰期,等到了地方才看到三个候车点早已经是一条长龙。
等候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他放弃了继续等待出租车,重新乘电梯进车站,穿过人潮如织的出站口,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地铁站,挤上了地铁后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