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几分钟,我们找到了江边通往江坝的台阶,阶口就有个卖冰糖葫芦的老头。那时候品种也不多,就是山楂的、黑枣的。山楂又分圆的和扁的两种。圆的是剔核的时候山楂未碎,用完整山楂串起来的,扁的是剔核的时候山楂碎了就干脆压扁,后来又用冰塔熬的糖汁浇上黏住。
糖葫芦插在稻草扎上,老头穿着军大衣,带着大毡帽,冻得把手缩袖子里。冰糖葫芦很便宜,一块钱一串,分量也足。焦黄色而晶莹的糖微微透着蜡一般的光泽。
“想吃哪种?”他问我。
“圆的。”我问他:“你吃吗?”
他摇头。
好像这种东西他都不怎么感兴趣。
“我要两个圆的!”
老头的手又大又糙,他拿撕成小方框状的报纸垫着,取了两个给我。虽然他用了报纸卷着竹签下面,可是糖还是粘在了我的手套上。
吃这种东西,要的就是个感觉。外面寒冬烈风,三九天气,冰糖葫芦冻的很硬。我猛的一咬,还是没咬下来,只在上面留下一排很深的牙印,牙印处的冰糖白花花的。
“太硬了,你拿回家再吃吧。”他皱眉。
我又咬了一下,下次终于咬下来了,但是冰糖却扎的我嘴里生疼。山楂又酸又硬,我像含着块很扎人的冰溜子,但是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最后好歹是嚼下去了,可是牙也又冰又酸,酸倒一排。
风刮的很凶,我愣是呛了一肚子冷风。
我说:“哥,我嘴疼……你看里面是不是扎破了?”
他眉头没松过:“你张嘴我看看。”
“啊……”
他看了眼:“没事,睡一觉就长好了。下次不许这么吃东西。”
“嗷!知道了!”我把冰糖葫芦递到他嘴边:“你也来一口。”
“不来。”
“能不能共患难了!”
“我不吃。”
“哎呀,李瑾泽!”
“……”他走在前面,我跟在他身后。每当我一把糖葫芦伸到他前面时他就把脸转到一边,一点面子都不给。
本来是想让他尝一口的,但是后来也没有想逼他了,就是想逗他玩,结果一直逗到家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非英语专业不能考专八”这个问题,原则上是不可以的,但是如果你的学院允许,或者get4get6成绩都很优秀什么的,都会有例外的。
☆、cer7
回家之后那两串冰糖葫芦被冻在冰箱的冷藏层的最里面,然后就没人管它们了,等再想起来的时候它们已经化了。山楂掉色,被染成红色的糖稀稀拉拉流了一冰箱。
“这糖是不是假的啊?”我问。
“不知道。”他拿着一块洗碗布,正在擦冰箱。
糖葫芦放了两天了,再拿出来都软了,也不好看了。可是我还是要吃。我站在他身边,拿只碗接着,免得糖滴在地板上。
2010年的冬天,那年我吃的冰糖葫芦,为什么就那么好吃呢……
当时已经是2011年的一月份了,按理说没过春节,那还可以说是2010年的冬天吧。高中没有假期,年假和上班族一样又晚又短,二月份过年,而我们刚考完月考,过两周还要迎接本学期的期末考试。
学校节奏紧,就像我这样不学习的都觉得累。每天看他在学校忙了一天回家还要批改作业分析学生的状态,改天还要找他们谈话后,顿时觉得心疼。
其实绝大部分老师平时的工作不会带到家里来做,或许那个时候应该是他年轻,对工作的激情还在吧。
我做不了什么,但是我可以陪着他。他前几次还赶我去睡觉,后来干脆放弃了,有时候倒会问问我某个同学的状态。
其实这样的日子也挺好,就这么混到我毕业,到时候他去哪,我就去哪。但是我没想到那个时候我们就已经被盯上了。
学校有晚自习,上晚自习之前会给吃晚饭的时间。我不和别人一起去吃饭,我就去找他,然后我们一起去食堂。当时我无肉不欢,一份盒饭里的几个肉片根本不够我吃,我就去夹他碗里的肉,开心的很。
没人会对兄弟这个样子,特别我们这种相处模式。再加上他平时惯着我,宠着我,虽然很低调,但是人是很敏感的动物,他们察觉到了什么不会马上说出来,而是等它积压到一个点,再爆发。
快期末的时候,校长找过他谈了一次话。
“那个叫江诚的学生和你住在一起?”
“是。”
“他家长呢?”
“我们家都不是本地的,家里也互相认识。他家长因为工作调动的原因不能留在这照顾他,所以就让他和我一起住。”
“你平时对他怎么样你自己清楚。”校长又说:“你太惯着他了。”
“……”
“你不觉得你们之间也应该是有师生关系的吗?”
简而言之,校长隐晦的说了我们关系太密切,已经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晚上在家中,我终于忍不住放下游戏手柄,问他:“你怎么还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