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神情凝重，上前两步站定，探出右手，缓缓伸向刀尖，直到距离一厘米处停住。老乔握着刀片的手一动不动，整个人静止成了一座雕像，连气息也近乎消失不见。李昂有学有样一动不动，收敛气息。两人就这么无形之中博弈，僵持了一个小时……

“滴答……”一滴滴汗水落在办公桌上。一边要收敛气息，一边还要对抗老乔有意无意散发出来的气势的同时还要紧盯着泛着银光的刀身，年少的李昂浑身都被汗水沁湿了。忽然一口气息不稳，李昂整个人不由自主的一颤。老乔仿佛一直等待着这个时机一般，银光一闪。只见李昂右手闪电般缩了回来，却还是在无名指上留下了一道虽然细小却直达骨膜的伤口。

老乔一只手夹起一颗重新点燃的香烟，吸了一口，另一只重新捏住刀身，刀尖冲前。

“再试试。”

李昂却不着急。他闭起眼睛深呼吸，舒展了一下双臂，甚至还扭了扭脖子，做起了热身运动。他双手手指交叉，单起一只脚胡乱扭动，正是热身运动之中的踝关节活动。此时正直烈日当空，气候炎热之际，要是有这么个小孩在你要教他学东西之前来这么一出，非破口大骂不可。就算是勉强忍住，也难免心浮气躁。热身运动持续了足足两分有余，李昂也从关节类活动直做到伸展运动，动作幅度越来越大，也愈发的眼花缭乱。

“刷！”

躲在桌子后面压腿的李昂连头都没露，一只从桌子底下探出来的手迅疾而至，竟是要夺老乔举了半天的匕首。然而……

“嘶……”李昂掂着受伤的中指，倒吸一口冷气。这一系列挑衅下来，别说是让老乔心情急躁，就是连举着那把刀的位置都不曾改变。老乔手中的刀转了几转，重新举起，刀尖依然冲前，同样的位置没有丝毫的偏差。只是冷哼一声，伴随着喉咙里的痰液有些含糊的道：“小聪明。”

伸手，夺刀。

这次李昂没有多余的动作，简单，直接。老乔见状刀刃一横，手腕轻抖，直削向李昂手指。李昂的手指仿佛长了眼睛，紧贴着刀刃抚了过去，二指探进老者手心往外回勾，硬是想要拼着被再次划伤的危险强行夺刀。老乔那棒槌模样的手指仿佛活了，刀身连同李昂的手指皆穿梭其中却随波逐流一般无法自拔。二人相互拆解了十数招，都没带上真正的力道，也没运用魔法。可若有旁观者，这单纯的技巧也能叫人眼花缭乱。奈何李昂就算天赋再高也斗不过靠着刀活了一辈子的老乔，这一次，食指新添一道刀伤。

李昂缓慢收回手臂，眉头微皱，像是在思索。短短几轮交锋下来，李昂学到的东西远不止表面看上去的那些。学气息，学心态，学技巧。老乔虽然一直没用过强于他的力道，也没给刀附上魔法，但是只要他不明说不用，李昂就不能当他真的不去运用魔法以及强于他的力量。李昂一边思索一边深处那只手上的手臂，不由自主的在空气之中挥舞起来，鬼画符一般。可这动作落在老乔的眼里，竟从眼底泛起一道隐晦的灼热，一闪即逝。李昂忽然停下动作，抬起眼皮，刚要说些什么，就被老乔打断。

“给你二十分钟。”老乔声音更加含糊了。

李昂重新抬起手臂画符，这次的动作更加古怪。开始时手臂以及手指的运动还或多或少的有些迹象可寻，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挥舞的莫测了起来。时而一抖动，出现在了一个诡异的位置，时而整个手臂看上去仿若静止，仔细观瞧却模糊一片。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伴随着地上滴答滴答的汗滴和血滴，二十分钟转瞬即逝。然而李昂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样子，奇怪的是，说好的二十分钟，老乔也没有阻止，李昂就这么继续了下去。

四十七分钟，李昂停下动作，老乔举刀，李昂伸手。

一会像两个只用单手抢夺玩具的孩子，动作笨拙简单；一会又像两个最顶尖的大师在博弈拆解招数，时而二人双手出现在一个非常扭曲的姿势同握一刀，时而二人双手残像纠结在一处模糊不清，二人一时间竟然难解难分。不到五十分钟的时间之内，李昂竟然有学有样掌握的如此迅速，老乔虽然面无表情，却暗自心惊。他不是没找过学生，确切的说他教过的天才也不在少数。寻常的天才初学者，通常都会举一反三，学到一招一式不经练习就能学以致用，知道其运用的方式。而李昂则不同。此子竟然是学到了一就看到了二并且触碰到了三，相当于学到一招能自行向下推演之后的一两手招式，这是何等的天赋！老乔这样想着，分了神，手下一滑，那个刀片竟是被李昂拼着受伤的架势握在了手中！

夺刀！李昂握住到以后并没有欣喜，气息也没敢松懈。老乔是要让他夺刀，可夺了刀算不算结束，老乔没有说，他就要继续下去。果然，老乔大手一兜，好像托着李昂握刀的手绕到底部，曲其拇指用力向着刀背用力一弹。

“嗡……”李昂看的很清楚，前一瞬老乔这次曲指时拇指的指甲和关节都泛白了，显然用上了远超之前的力道，然而弹上刀身，却没有多尖锐的声响。事出反常！李昂心下一紧，接着手上一股难以言说的力道竟从骨头蔓延至脊椎！刀片随机从李昂手上飞起来，被老乔捏在手中。这是一种怎样的技巧？李昂心中想着，气息也凌乱了几分。而这次老乔轻而易举的夺刀之后，也并没有乘胜追击再在李昂手上留下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