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言,没有立刻说话,眼睛仍是看着天边。
莺姑有些着急了,跪行到我脚边,轻轻的说:“王妃,我们回去吧!这个时辰也该用膳了。”
我终于开口,有些迷茫的问她:“回去?回哪儿去?”
莺姑有些惊讶,但她还是抑制了自己的语气,温柔的回答:“王妃,我们当然回永福宫啊。”
“永福宫?”我怔怔的重复了一遍,有些不解的蹲下身问她:“莺姑,为什么我要回永福宫,我是睿亲王妃,我应该去怡和殿啊。莺姑,你说呢?”
莺姑的眼圈有点儿红了,她用手绢轻轻擦了擦我眼角突然泛起的湿润,看着我眼神里的不解委屈和迷惘,慢慢的搀我起来,轻声解释道:“王爷最近偶感风寒,王爷传话说不能把风寒过继给王妃您,所以才不让王妃去怡和殿。”
“是这样吗?”我半信半疑的反问。
“是啊。”莺姑肯定的回答,笑着说:“我都跟在王妃身边这么多年了,我怎么会欺骗王妃呢?”
“是啊。”我笑了,说:“莺姑是这个世界上最不会欺骗我的人了。”
莺姑侧过身背过我,偷偷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我看见了,但是我没有问她为什么背着我流眼泪。每个人心里都会有些不想为人所知的事儿,我有,当然莺姑也有,虽然莺姑是和我一起长大的,我也有些事儿没有告诉她,正如她有些事儿没有告诉我一样,我想我能理解。
嫁入皇室,总会被迫着学会一些斗争,学会一些手段,学会一些……欺骗的技巧。
为了在这里生存,在这里保住自己的地位,我做过了什么呢?
我想大概是忘了吧!最近一年内我忘记了很多的事情,有些重要的有些不重要的,这些记忆有些是我突然忘记的,所以有时又会突然的想起来。
我没有告诉莺姑我忘记了什么?什么时候忘记的?
莺姑会发现吗?或许她已经发现了,那她发现后有没有告诉我呢?或许没有或许有但是我忘记了,谁知道呢?
走在回永福宫的路上我在想:刚刚莺姑在哭什么呢?
我知道莺姑是真的关心我,为我着想,如果她哭了的话,那原因应该也是为我吧!只是我什么都好好的,她在哭什么呢?
活到现在,我的心思反而像小孩子一样了,不怎么考虑外面的事儿,府里的事儿我也没再管了,现在的我做的最多的就是去佛堂念念经,然后去王爷去过了的地方坐坐,每天几乎都是如此。
番外一 睿亲王妃(二)
我在佛堂里面念经的时候,莺姑往往会陪着我,静静的跪坐在我的身后。以往她总是直直的跪着的,我起先想让她在外面等着就好,但她执意要陪着我,所以我便让她在我的身后坐着就好,她说这样会折了我的虔诚,所以最后我便让她跪坐在我的身后了。
她虽然对佛礼遇,但是总不像我这般的一心向佛。这是她亲口说的,那时我们尚且年幼,大概是在金钗之年吧!
后来我想起此事,总是会觉得莺姑说错了,我怎么会是一心向佛呢?我若是一心向佛的话,怎么会在那个年纪就悄悄的将一个人一种情感放在了心里,然后任由这种情感生根发芽,让这个人长成了我心里最柔软最脆弱的存在呢?
遇见他是在建昭七年的上元佳节,那一年我一如既往的求父亲让我和兄长出去玩,父亲一如既往的拒绝,当我把求救的目光转向坐在一旁的母亲时,母亲摇摇头,我应该早就知道的,母亲只会一如既往的赞同父亲所说的。
我又向兄长撒娇,但是兄长只是说看父亲的意思,当时我很愤怒,觉得兄长在敷衍我。
但当我乖乖的去问了父亲的意思,然后得到一个否定的回答之后,我委屈的都要哭出来了。
不对,我应该是真的哭了出来,那时莺姑一直在我旁边安慰我,我当时很没有好脾气的将杯子扔在莺姑的身上。
想找兄长诉苦,却被告知兄长现在不在府里,最后一个求救的目标不在,我难过的趴在床上流泪。
正在难过的时候,我听到莺姑行礼的身影,然后一个温柔的手掌覆在我的脑袋上,声音也很温柔,是母亲!
母亲说,你是丞相的女儿,是有着高贵地位的千金大小姐,怎么能随便的去那种平常百姓去的地方?如果出了什么事谁能负责?
然后母亲一直在我耳边说,我是生来就要嫁入皇家的人,现在要学的是宫中礼仪和宫中的……生存手段。
最后一句话母亲说的轻飘又模糊,但是我还是听到了,虽然听到了但是我没什么特别的概念,只是想起了自己先前一直在学的繁复的礼仪和嬷嬷教我的对人心的揣测,我不想学,但是父亲总是会定期的检查我的学习进度。
我只是不明白什么样的生存手段会需要学习药理会需要调制香料会需要辨明菜色,如果需要这样的生存手段才能过上的生活会是我想要的吗?
在我遇见他之后,我觉得如果是和他,就算是这样的生活我也愿意一试。
番外一 睿亲王妃(三)
那一年的上元节我终是如愿以偿的去了,和兄长一起,还有……他!
说到底,我能去还是因为他的一句话,那时的我赖在自己的房间不肯出去,母亲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我,她给我讲完利害关系就没有再说话,我也只是闷闷的把脑袋埋在枕头里。
我知道,这是母亲给的最大容忍了!注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