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犹豫、没有回头,提步跨入门槛,带著那股狂傲,在宽臂瞧盼的帝王面前,解下了腰间的系带,偎入男人满载yù_wàng的怀抱。
叹,那枯叶坠地身不由己的音。
英雄泪(9)
第五章、
从那日起,楚吕明理暗地对列家人的制肘撤了不少,或许是因为觉得堂堂一个将门世家居然连献子入宫的事都做得出来,料来也兴不了什麽气候。对於列丹弓,也未如一般所料纳为後宫,反倒扔了只混杂了降兵流寇与罪犯的杂牌军,算是衬了给列丹弓「威平将军」的名号。
大殿之上,接旨谢恩的列辰,面上崭露诚恳感激之情,其馀臣子看了莫不摇头暗叹,只道这又是一桩帝王贬抑列家军的举动,而这列辰果然是老迈无用,竟还说什麽感念皇上恩德云云。
列辰的臣服,大大地称了御座上帝王的意──朕,没有收服不了的人。
此举一出,坊间传闻闹得是沸沸扬扬,巷尾街头纷纷议论,道是老将军胡涂啊,献了儿子给昏君当男宠还不够,居然连贬损列家所赐下的杂军也兴然接受?这不更证明了先前的流言的可信度,列家军虽有战功赫赫,可终免不了被权势蒙眼的命运。
就在世人们道听涂说妄加揣测流言杂沓评头论足,个有个的看法、个有个的解释时,将军府上,议论核心的少年,正悠哉侧躺在舒服的长椅上,一手枕著後脑一手接过身旁少年剥皮去丝递过来的甜汁鲜橙。
「长风……」
「是。」
「把籽去掉。」
「耶?」
列丹弓青著脸低头咳出卡在他喉咙差些没哽死他的白色籽粒,提起手当场就在长风後颈上巴了一掌。「你是想谋财害命还是为民除奸?这麽大的籽也不给我挑掉?想噎死我啊你?」
「呜呜呜……冤枉,那粒仔埋在果肉中间谁看得见啊?那些看得见的不都被我挑掉了吗?」
「哼!」列丹弓吞了那片橙肉,坐直身子看了看正午偏照在门前小院的阳光。「走,也该是时候去看看我那些兵了。」
「啥?你要出门啊?」
「怎麽?谁规定我不能出门了吗?」
「长风不是这个意思啦……」
「那你是什麽意思?」
「我说啊……你现在出门……会不会不太方便啊?」
「不方便?有什麽不方便的?你要是不想顶著大太阳跟我出门就直接说声,支支吾吾绕了半天还没说重点,真是够婆妈的你。」
长风白了眼列丹弓,指著门口道:「别忘了你现在可是『皇帝的男宠』,街上传了很多不好听的,这会儿若是上了街,听了什麽不高兴的就别拿我来撒气。」
「喂!我说你这人到底还是不是爹派给我的副将啊?这麽婆妈!嘴长了别人脸上我能管得著他说了些啥吗?而且当男宠有什麽不好?好吃好住还有人巴结,他们那些不入流的货色没能爬得上龙床是他们没屁用,哪能跟我列丹弓相比?别的不说,单看我这嫡传了娘亲的脸蛋,还有还有,我这腰身……啧啧,就连我自个儿照镜子都不禁会想,要是换做了我遇上这麽个美男子,没把此人拐上床简直就是浪费。我说了这麽一大串你到底懂不懂啊?唉,瞧你这模样就知道你不懂。不懂不打紧,毕竟要生得像本少爷如此玲珑剔透的人那可是世间难寻,你若是明白那才有鬼。总之不管你懂还是不懂,现在马上跟我出门,我要去瞧瞧皇帝到底派了什麽样的杂牌兵给我。」
「──」长风的脸一黑,暗暗腹诽派他担任副将的列老将军,顺便把在他来之前大肆赞扬列丹弓是少年英雄天纵英才能跟他身边是他长风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云云的该死大夫纪敏。
喂!搞清楚!你才婆妈吧?
我说了七句话,还没你一句话的字数多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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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泪(10)
二人行至闹街,果不出所料,别说是茶馆说书,就连街旁唱戏卖艺的伶人,说的演的,全都是将军献子为君宠的段子。寻常百姓没见过列丹弓的样貌,却凭著自己的想像,将那话本剧曲中的列家幼子,化作媚世妖人。更有为了挣取高额赏银的说书人,说得是淫浪娇媚,床上功夫如何如何了得,说得像是他自己就站在龙床边看了一夜的活春宫似的,口沫横飞说得台下的男人们无不大吞口水,各自幻想这本是剽悍英勇的少年将军,倘若换了躺在自己身下该是多麽地销魂浪荡。
啪!
「你这是干嘛?」列丹弓按下长风拍桌大怒的右掌,凤眼斜了去。
「这些人忒是过分了!」
列丹弓收了放在长风脸上的目光,扔了粒去了膜的花生到嘴巴里,「刚才也不知道是哪位仁兄还要我别往他身上撒气的?」
「可我……我……」长风泄气地坐回椅子上,面上仍存了三分怒气。
「气不过?」
「是!」
「你是气不过『我』被人污辱,还是『列家的幼子』被人污辱?」
「这不是都一样?」长风不解,三分怒气骤消,换上的是浓雾罩顶的迷惑。
列丹弓笑了笑,抓起长风的袖子抹去嘴巴上的花生屑,「如果是为了『我』生气,那你免了吧!我都不气了,轮不到你出头;我若气了,我自己会找人出拳争理去,更轮不到你。如果是後者,那麽你要不就现在回归我爹的手下,否则就从今天起给我断了这种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