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若是追究,上到枢密司监察使,下到府库看门人,人人都有责任,整个邦全被牵连。监察使也知道这回大事不好,一个头磕下去,立时青肿,颤声道:“臣无能!”
容胤说:“你确实无能。退下吧。”
那监察使本来心存侥幸,觉得事情较真起来也不算什么大事,何况法不责众,有这么多人在底下顶着,圣上顶多发一阵火,下旨斥责几句,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想不到没后果是真的没后果,圣上无责无罚,不喜不怒,一句话就叫退下,当真天威浩荡,圣意难测。他一时摸不清圣上是轻轻放过,还是若无其事等查证了就雷霆一击,这一招高高拿起却不放下,好像一把剑吊在了脑门上,真是把他吊得生不如死。出了御书房他越想越害怕,赶紧叫宫人去把枢密司相关官员都叫来请罪,众大臣饷婀蛄艘慌牛只等皇帝给个明白话。
容胤气得够呛,可是木已成舟。想来想去写了份旨意,八百里急报发到了陆德海那里,令他速到湘邦,开三座天下粮仓,中间怕出什么乱子,还附了一道兵符。此事干系重大,本不应该让一个二等参政来做,可是眼下离得最近的就是他,只得小材大用,看他的本事。
容胤把诸事办妥,犹自余怒未消。近几年云氏日大,总是这样有意无意的试探他的底线,若是较真,本来也不算什么事,若是退让,对方则得寸进尺。他一言不发,拿着支毛笔翻来覆去的转,慢慢就流露了杀意。
泓一直在侧,很快察觉。当即单膝点地,低声道:“陛下,臣请杀云氏安平。”
容胤嗯了一声,下意识的问:“你有多大把握。”
他一问出来就后悔了。这种事情能在心里想,却不应轻易透漏给别人知道。可是泓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郑重道:“臣得亲去。”
容胤盯着泓的头顶,默默斟酌了一会儿。
泓是他的人。无论从身份,还是从利益上来看,他都没有理由背叛自己。他不能退宫,就不存在未来的政治选择和冲突。
容胤想了想,突然开口问:“你家人呢?”
泓被皇帝这样跳跃的思维弄愣了,呆了呆才说:“臣义父是紫阳殿的大教习。生身父母不知。”
容胤顿时放心,就把手搭在泓肩膀上,轻声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给他听:“云安平该杀。但是杀他没有用。他们敢这样做,身后必有依仗。不把依仗拿掉,云氏就永远是朝廷的刺。”
泓想了下,问:“什么依仗?银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