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玄关,关掉灯光,在一片暗沉里,能够朦胧看到客厅里的各种摆设的形状,那张盖在沙发上还没有来得及收起去洗的沙发巾还是他和周延下午的时候买的,当时气氛还那样好……
又能想起在周延的卧室里,他突然将一切都想通释然,答应他上 床的情景,不久前在床上还是最亲密的两个人,转眼之间,却有种人走茶凉的凄凉与无奈。
提着东西转身离开,打开门,走出去,然后,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离了他的视线,再也看不到里面的情景。
从小区里走出去,逸宁在路边拦了出租车,然后到了火车站。
无论什么时候,家都是最温暖人的一个词,是受到伤害,心中苦楚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地方,虽然父母早已离异,他现在回去只能是个累赘,但是,他心里想的还是那里,他想到自己的已经渐渐年老的母亲,还有那一个疏离的父亲,他想要回到母亲那里去。
买了火车票,坐在候车厅里,已经接近农历新年,火车站里人很多,他好不容易找个位置坐下,在熙熙攘攘吵吵闹闹的人流里,他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孤独与难过,心底的那股冰凉与气闷泛起来,变成了铺天盖地的伤心与痛苦,还有怨恨,他这才明白,他刚才一直压抑在心底弄不明白的感情是什么:他原来是想要做一个豁达的人的,他想要周延并不用在自己和他的兄弟曹逸然之间选择,他不想破坏那两人的关系,他想要表现地好一些,他也以为自己是这样做的,并且也是甘愿这样做的,不过,现在,他才明白,他的心底并不是这样想,他怨恨跟着曹逸然离开而置他不顾的周延,他怨恨曹逸然那样对他又把周延拉走,他的心里很痛,他明白了自己其实一点不想那样豁达,他想要朝周延使性子,他想要朝他哭诉自己遇到的不公平,自己受到的欺负……
不过,自己已经离开,那些都该离自己远去,周延应该离他远去,那伤害过他的江哲也将退出他的生活,还有刚才打过他的曹逸然,他也应该忘了。
在这个城市里的一切,他都想要舍弃掉。
逸宁茫然地看着周围热闹喧哗的人群,也许,他应该和这个城市说再见了,以后不要再来。
他可以回家给母亲说,他在这里生活很辛苦,他想要在家乡那样的小城市里找一个工作就行了,他甚至还可以继续做他喜欢的事情,写点,写写专栏,他在小城市里的生活一定会比在这里更好一些。
坐在火车上回家的路途并不长,晚上的火车,第二天一早就到了。
逸宁提着东西下了火车,却又茫然了起来,他的脸上的伤还没有好,要是回去给母亲看到不太好,而且,他也没有给家里说他回来了。
于是只能又去一个便宜的小旅馆里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