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起毯子裹在儿子身上,在床上坐下,“素素,你在做什麽?”
黎素这才回过神来,道,“爸爸,我没衣服穿啦。”
黎长恩很是诧异,心想儿子这只是去看画展,又不是女孩子去见情郎,弄得这麽麻烦是为什麽。
黎长恩道,“那你想要哪样的衣服?”
黎素道,“没有看画展的制服啦。”
黎长恩,“……”
黎长恩对儿子这样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还是要顺着他来,问他为什麽这些衣服都不行之後,最後说,“现在要去买制服也是不行的,一般制服都是定制,不然不漂亮,素素,咱们先找这个衬衫和黑裤子穿,穿皮鞋,等这次看了,我们就去做制服,下次你可以穿,好不好。”
黎素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只好穿了黎长恩给挑出来的白衬衫和黑裤子。
虽是白衬衫,其实衬衫的左边上面绣了小熊,右下角也有绣小熊,黑裤子上面也有,而且裤子只是短裤到膝盖的。
不过,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黎素看着满床的衣服,才发现自己的服装全是儿童系的,其实他已经长大了,他望着穿正经白衬衫黑西裤的父亲,他向往着穿父亲这样的。
画展上,黎长恩牵着黎素的手,便引来很多注意,这对父子实在惹人眼球,都是漂亮人物。
黎长恩和画界一干人根本没有交集,自然是不认识的,黎素喜欢唐文砚的画,每一幅都要看很久流连不去,黎长恩都在旁边陪着他,虽然他自己对这些没有兴趣。
在他看来,唐文砚的画色调阴郁,有种忧郁和绝望的气息扑面而来,其实他个人是不喜欢这样的东西的。
偏偏他儿子很喜欢。
有一幅黎长恩完全看不出画的什麽东西的画,黎素在画面前站了很长时间,黎长恩问,“素素,这是画的什麽?”
他以为黎素这麽小,也必然是看不懂的。
没想到黎素却淡淡地介绍道,“这个,这里是从天上泻下来的水,黑蓝色的,天上的水是流到地狱里去,所以这里是地狱,这是一个人,眼球,头发,鼻孔……”
黎长恩,“……”
他其实不大想要儿子来看这些东西,觉得这些不该是小孩子看的,不过黎素个子小得像是小学四五年级,心智在某些方面却意外地让人无法理解地成熟。
黎长恩问黎素有没有想要的画,可以买回家。
黎素点了点头,说要再看看。
之後唐文砚有到画展上来,他成名早,现在也该有三十多岁了,但是看面向却还带着稚嫩,只是神色特别淡,眼里有种平静的忧郁,和别人握手时也只有嘴角的浅浅笑容,很随意地穿着宽松的白t恤,下面是条长裤,然後运动鞋。
黎素盯着唐文砚看不说话,黎长恩知道黎素很想认识他,便抱着他去和唐文砚做了结交。
对於黎素能够看懂他地狱那幅画,他觉得很诧异。
黎长恩解释道,“他已经十二岁半了。”意思是并不是像唐文砚想象地那样小。
唐文砚似乎很喜欢黎素,之後黎素想买另一副画着一棵树和树荫的画,他本来是想说那幅画不卖的,但是也点头答应卖给他了,不过要画展结束才交易。
回家的路上,黎长恩问黎素,“为什麽选那棵树呢,我以为你会选那副地狱。”
黎素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突然做起了沈思者的动作,看着黎长恩道,“那副地狱只是看看就行的,那棵树,一直长,一直长,占有了整个世界,树荫落在地上,静静地遮掩了那里的人,经常看着,会比较安静。”
黎长恩想说你已经够安静了,不需要再安静。
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儿子讨论画,不过,他不能理解的是,“那幅画上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