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祁撇了他一眼,果然还是沈忘尘在这具身子里时最好,这个正主满脸的阴狠。随手倒了一杯茶,说道:“这与你无关。”
赢磊道:“确实无关。我看你快要放弃报仇了,过来提醒你一句,杀父之仇不可忘,沈忘尘罪有应得,你杀了他,所有人都会感谢你,将你看做英雄。”
容祁不屑的笑道:“英雄?若杀了沈忘尘便是英雄,那这个英雄可真低贱!杀他是我的事情,与修仙两道没有半点关系。”
赢磊唇角轻挽,道:“我论是为天下大义还是为死人恩怨,只要你杀了沈忘尘,就是一个了不起的英雄。”
容祁不喜又人干涉自己的事情,况且,他不喜这赢磊,可他一直在说他与沈忘尘之间的仇恨,似在督促自己杀了他,可他偏不让人如意,淡漠的说道:“忽然,我想起当年沈忘尘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的场景了,追着追着,他一个踉跄跌倒了。我,不想杀他了。”
音落后,容祁起身离开,他杀不杀沈忘尘是他的事情,谁也干涩不了?
这赢磊眉目不善,拧紧手中茶杯,恶狠狠的瞪着容祁的背影。
走到楼梯玄关处的容祁忽然止步看向他,说道:“那日,我挺喜欢你这张脸的,可今天,真觉得恶心!”
赢磊没有作答,却握紧拳头坐在那酝酿自己的事情,就算容祁不杀他沈忘尘,还有个恨之入骨的傅臣华呢?
——
明知午时会去容家冢前与容祁做个了断,沈忘尘一点也不着急和担心,反而带着君止出去逛街,又是买酒又是买个好吃的。
在沈忘尘的眼睛被风吹动的铃铛吸引目光而去的时候,君止看到了旁边的糖葫芦,从前不知为何要给他买,今日他知自己要对他好,所以买下了一串。
“师父,快把你的菩提剑取出来。”沈忘尘迫不及待的催促君止,君止疑惑的取出剑就被沈忘尘夺去,看他拿出一个红绳系着的两个铃铛饰品往剑尾上绕,埋头很认真的再做。他真怕锋利的剑刃伤了他的手。
好在沈忘尘也不笨,快速的系好了,得意拿在手中晃了晃,清脆的银铃声引来旁人的关注,只见沈忘尘含笑看着他面前的人,笑的让人痴迷。
“师父日后不要剑菩提剑收起了,可好?像我一样,跨在身上多好啊!银铃的声音会一直响,直到它破碎的那一天。”
沈忘尘的要求,君止一向都不拒绝,这件事情他自然也不会拒绝,召出剑鞘给了沈忘尘,说道:“日后,你替师父背着。”
沈忘尘信誓旦旦的说道:“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师父,你就放心吧!”
君止含笑点头。
午饭是在路边的小摊上解决的,考虑到君止不吃重口味的东西,沈忘尘很体贴的叫了十分清淡的菜,此乃“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是嫁。
这顿饭也不像是最后的午膳,普普通通的,没有任何人紧张,也没有提及饭后的事情。
吃过饭,沈忘尘将剑给了君止,与他道别独自去了容家冢。
他赶到时,容祁已经坐在那了,手中托着那边朱弦破,眼睛盯着白玉石修筑而成的墓碑。
“容少主,我沈忘尘来了。”沈忘尘一改在君止面前的温和乖顺,整个人严肃而正经,也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态度。
容祁说道:“你不跪下吗?”
沈忘尘道:“是我杀的他们,我哪有什么资格跪在他们坟前,怕是都会嫌我脏吧!”
说来,沈忘尘还有些难过,虽然他常常笑着,可笑容下面藏着的是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这里面的人都知道他是娼妓之子,除了容小,都骂过他,没有一个不恨他的。
容祁道:“沈忘尘,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清明那天你会不会拿起你手中的剑?”
沈忘尘眼睛一眯,露出久违的邪笑,道:“若真有一次机会,我会连着把你和傅臣华都杀了。”
仅是一句,就崩断了容祁最后紧紧拽住的弦,他转身就拉开朱弦破,弹出的音化为金色弯刀劈过沈忘尘的胸膛,“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
被击中的沈忘尘后退几步,双脚划出一道深深的印记,他一声不吭的看向被金光笼罩的容祁,说道:“一百九十三条人命,不要手软。”
容祁目光一沉,又拉动琴弦,被沈忘尘激起仇恨与怒火,频频不断的拉动琴弦朝沈忘尘袭去,势要把他劈成千块。
沈忘尘,容家就不该收留你,真不该教你。
容家冢前金光满天,沈忘尘被劈的浑身是血,衣衫褴褛没有一处好的,可他至始至终没有轻呼一声,挺直腰杆站在那任由一刀刀划开他的肌肤。
容丫头,我欠你,今日全都还给你。师父,如果我死了,你可要带我回九元。
我沈忘尘只做过一件恶事,天下人却翻了几十年的账,而那些做过更多恶事的人,谁又去翻账了?也怪我沈忘尘忘恩负义,屠了容家一百九十三口人命。
身体不堪继续立着,沈忘尘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眼前的金光却消失了。容祁托着琴立在坟碑前看着他:“沈忘尘,这一百九十三刀,每一刀都代表容家一条性命。”
沈忘尘不解,却无力的跪了下去,像是承认罪行的罪人那么虔诚。抬起血淋淋的手捂住脸颊,说道:“师父,我错了。”
鼻祖将雪中的他带回无极,他该谢谢他。
让他读书,让他学习蛊毒,教导他,他该谢谢他,不该把他杀了。
容祁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