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池中传来“哗啦”一声响,余小鱼站了起来。
她看着还坐在池子里的田竹君,缓慢地眨了眨眼,说:“你为什么来了?”
田竹君急着爬起来,看上去坐麻了身体差点闪了腰,轻轻“哎呦”了声又坐回水里,皱着脸苦思冥想半天,忽地灵机一动,对余小鱼说:“我……我我我,我是水草!”
他大约不敢说是想来劝余小鱼,就怕适得其反,让女孩再不出现。
“哦。”余小鱼居然点了点头,“那,再见。”
说完她就动作轻盈地跳出了水池,像是完全没注意到另两个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被当成空气的程言耸了耸肩,伸手拉了把起不来的田竹君:“出来吧,水草。”
“她对我说了再见唉。”田竹君也无视了他,依旧坐着没动,脸上迸出一抹看着傻到出奇的笑容,“再见再见,就是说,她还想再见到我,她还会再来的是不是?耶!我快成功了!”
他一边喊,一边高兴地躺回了水里,原地翻了个身,四肢拍起来的水花又把程言溅了个够呛。
“得。”程言面无表情地摘下眼镜擦了擦,“一个没治好,又来了个疯的。”
嘴上这么说,程言也知道这说不定算个突破。
没人能要求田竹君第二天接着这么做,但更加没人能阻止他。
接下来的几天,只要余小鱼出现,田竹君就也会准时报到,一块坐进水池子里,和余小鱼面面相对,敬职敬业地做他的“水草”。
余小鱼依然没理他,可是也没赶他,很自然地接受了他的陪伴。
明明并无突破,田竹君却像打了鸡血,每天都精神抖擞、毫无怨言地被水泡上几个钟头,出来还照样喜滋滋的,哪怕只是听余小鱼说一声“再见”。
田竹君这么折腾自己,田瑾不可能被蒙在鼓里,不过老太太这次居然都没出面阻止。
“奶奶说我蠢,可她没不许我来。”田竹君脸上浮起堪称自豪的微笑,“她还说,我能持之以恒,这是好事。”
他再来泡水的时候,身上已换了全套防水户外运动装,袖口和裤脚都被扎紧了,据他说,田瑾还试图逼他戴上泳帽,他觉得太傻了些,就拒绝了。但奶奶还是给他塞了一个保温瓶,里面装满了热腾腾的姜茶,勒令他每天必须喝完。
那瓶子足足有一升多,于是另一半,不得不进了程言和李冬行肚子。
田竹君坐在池子里陪余小鱼的时候,程言就和李冬行坐在喷泉池边的长椅上陪他们。
“这茶味道真不错。”程言另外带了俩杯子来,自己尝了尝,也给李冬行倒了杯。
李冬行颇为感慨地说:“老太太真的很爱自己孙子。”
程言笑笑:“那小子还不大明白。有人管着,就等于有人念着。这是好事。”
他刚一说完,又怕让李冬行想起幼失怙恃的伤心事,急急忙忙闭嘴了。
李冬行倒是神色淡淡,不知想起什么,还微微勾起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