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潮只觉的眼窝一热,他急行两步上前把手搭在尹凤书的肩膀上。
尹凤书身子一僵,他似乎不习惯别人的亲昵,微微向一边倾身,想不着痕迹的挣脱雁潮的臂膀。
尹凤书略高于雁潮,他做这个动作时微有点吃力,但他还是使劲把放在尹凤书肩头上的手臂紧了紧,出口的话软软的,甚至有点撒娇的意味:“大叔,冷,我不想生病被你丢下。”
少年人的热气隔着一层层衣裳从肩头传到心里再散发到四肢百骸,丝丝分明的暖,尹凤书不再抗拒反而往雁潮处靠了靠。
“大叔,你今天那招太漂亮了,那个小姑娘哭的脸都花了。”
“小柒可是心疼了?”
“心疼?心疼谁?那个小辣椒?”
“嗯。”
“操 他娘亲的,我心疼她作甚?”
“她好看。”
“噗,大叔,你什么眼光?我见过好看的人比她多去了,那就是一个青杏子,咬一口酸掉牙。”
“小柒好见识!你见过更美的?”
“当然,有一个算是天下绝色了,可是空有一张好皮囊有什么用,总有一天会老会丑,红颜成白骨,都一个模样分什么美丑。”说这话时雁潮眼角染上风沙,红尘世间的百媚千娇都似黄粱梦一场。
尹凤书再没说话,却把雁潮搂在自己肩头的手按住,拍了拍。
长夜街头的纤纤影相伴,渐渐叠合,宛若一人。
“小柒找到了,我们去吃面。”尹凤书在兰州城转悠了大半个晚上,终于在一个面摊子前停住了脚步。
这种面摊子在哪里都会有,不管是大城还是小镇。
一盏昏灯,泛黄的的白布招牌,白发的老人,老树皮一样的手,尹凤书却在油腻腻的条凳上坐下来。
“大叔,怎么想到这里来吃面?”撑起的棚子挡不住风,雁潮像只鸟儿一样缩起身子。
“为什么呢?”尹凤书心里问自己,时光一格格倒退,退到十六年前,对面的红衣少年吸着鼻子一枚枚数铜钱,“大叔,只能吃两碗牛肉拉面,不要卤菜,不要酒。”
“两碗牛肉拉面,不要卤菜,不要酒。”
“大叔你忒小气了,我请客还不行吗?”
雁潮的抗议无效,两碗面很快就端上来,热腾腾的冒白气。
许是今夜太冷,老人根本没有什么客人,雁潮和尹凤书的到来让他浑浊的眸子里涌上喜色,老人都是孤独的,因为孤独所以就爱叨唠,他说十六年前有曾有像他们一样的客人在一个秋风瑟瑟的夜晚来吃过一碗牛肉面。
雁潮正往面里倒油辣子,红通通的盖了一片,老人说那个红衣的少年也喜欢吃辣。
尹凤书的眼睛里洇出一片水色,他几乎能看到那晚上少年辣的额上汗珠蒸腾,唇瓣比辣椒还红。
“大叔,这么冷的天儿吃辣驱寒气,你也来点?”脑海中的那句话和眼前少年的话重合在一起,尹凤书吓得一哆嗦,筷子从手中滑落。
这到底是谁的记忆?是他还是他?
雁潮另外拿了一双塞在尹凤书手里,下句话却是对老人说的:“老人家这么久的事情你怎么还记得,我不相信。”
“我当然记得,那个穿红衣服的少年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他只有吃两碗面的钱,和他一起来的青衣男人却给了我一锭银子。”
“真的?老人家可是碰到神仙了。”雁潮虽不经意说出这句话,却在脑子里转了几个弯,十六年前,红衣少年,世间少有的绝色,难道就是七绝的那个小柒?那和他一起的男人是谁?
“是呀,就是神仙一样的人物。”老人阖上眼睛似乎陷入到某种美好的回忆里。
尹凤书默默推开碗起身而去,雁潮放下一锭银子也随后跟上。
风吹得街上店铺的招牌哗啦作响,这一次雁潮却没有追上尹凤书的脚步。
他们走远后,白发的老人两眼迸射寒光,冲着黑暗里说道:“回去禀告主上,一切按原计划执行。“
回到客栈里到没有人出来难为他们,两个人默默的梳洗后躺在了床上,这已经不是他们的第一次同床共枕,雁潮看尹凤书心事重重的样子,也无心思再说话,吹熄了灯就闭上了眼睛。
半夜,雁潮痛醒了。
臂膀里的老鸨蛊今夜分外活跃,肉眼能见在身体各处穴道里游移跳动,隔着薄薄的皮肤所到之处就凸出一个小包,里面火辣辣的疼痛,就像一把尖刀在肉里搅拌,全身的筋脉也似被挑断了一般整个人都蜷起来颤抖用手狠命的揪着头发。
“小柒,小柒。”尹凤书使劲按住他,手指追逐着那些小包不停的往里面输送内力。
“大叔,没用的,可能今天和那个癞蛤蟆动手动的,这老鸨可劲儿折腾我,操呀,我又不是它不听使唤的姑娘。”
“都什么时候了还贫嘴,你不疼吗?”尹凤书拨开雁潮被汗水湿透的发。
“疼,其实比这还疼的我都受过,剥皮断骨,我命大都忍过去了,可是大叔,怎么每次都这么疼这么疼!”雁潮说道最后已经哽咽出声儿,手指紧紧攥住尹凤书的衣服,大半个身子埋在他的怀抱里。
剧痛的袭击让雁潮曾经努力掩盖不去直视的那个黑洞一下子变得分外明显,短短几个月的由生到死,由死到生,再死再生,再生再死,死死生生,那些刻意佯装的坚强被打垮,压抑下来的孤独和惶恐都被无限放大,大到已经不能自己承受,他迫切的需要抓住什么,陪伴他安抚他,而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