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月闻言眉头一皱,放下手臂直起身来。
每当快到月圆之日,魔功的反噬都会格外强烈。这一次他得提前做好准备,大婚当日,自己的身体决不能出什么岔子。
燕不离见对方表情模糊、眼神明灭,便也不敢再多言,万一哪句话又惹到这位阎王爷,自己八成会被就地法办……
池月却一直没有望过来。他穿着黑裤,赤着上身,站在树下沉默了片刻,突然纵身跃起,跳入头顶的叶丛又飞快落下,落地时手里便多了两只黄澄澄的梨子。
燕不离眨了眨眼,迟钝的意识到这是一片梨树林。只要有秋风微微拂动树梢上茂密的枝叶,便能看到那一颗颗藏在浓荫里的圆黄果实。
甘甜清凉的梨肉一入口,喉间的干渴便在刹那间一消而散。
这个地方的水土果然神奇,连这种皮厚酸涩的土梨也能大有改良,吃起来细滑酥软、甘冽可口,令人心肺舒畅、齿颊留香。
燕不离刚美滋滋的啃了两口,突然听到一声怪叫,一道黑影如疾电般从头顶蹿了下来!
眼前骤然一花,燕不离站在原地,看了看树梢上那只叼着梨子的杂毛大鹦鹉,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愣了。
身后传来池月一声轻笑:“衔环,你又调皮了。”
那鹦鹉抖了抖翅膀上的绿毛,转着骨碌碌的小眼睛,居高临下的瞪着二人。红色的鸟喙紧紧咬着果柄,将溜圆的黄梨像秋千一样晃来荡去。
“把梨还回来,不然本宗就让你和结草作伴去。”池大宗主露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一提结草二字,鹦鹉头上的白羽都炸起来两根。它不情不愿的扇了扇翅膀,不情不愿的飞下来,不情不愿的松开嘴,把战利品空降而落,正正砸在了燕不离头上。
这扁毛畜生……某人也炸毛了:“池月,你的鸟儿欺负老子!”
对方啃了两口梨,悠然道:“它以前被你喂过巴豆,揪秃过尾巴,关过无数回小黑屋……没啄没挠你已经够客气了。”
燕不离惊诧道:“江……额,我曾经对一只鸟这么qín_shòu吗?”
“我本来打算研究鹦舌的做法,是你非要把它救下来教它学舌。虽然过程……略曲折了些,不过衔环学得很快,连狗叫都会。只是结草死后又不爱说了……”
燕不离不屑的看向盘旋在半空的鸟,撇着嘴道:“我才教不出这种忘恩负义的畜生。”
“畜生!畜生!”衔环大声的叫道。
池月乐了:“还是夫人调教有方,你一来它就说人话了。”
“它说的这是人话么……”燕不离一瞪眼,“你帮我把它揪下来,老子教教它怎么做鸟……”
池月轻笑着摇摇头,将手中梨子递过来:“何必同它置气?我的给你吃……”
“不要!”
“嫌弃本宗?”
燕不离鄙视的扭过脸来:“你有没有常识?两个人不能分吃一只梨,不然就会分离……”话卡到这儿他就愣了。难不成……自己还害怕与这魔头分开不成?
正在恍神之间,耳边忽然响起一句:“不离。”
他浑身一震,如同被人紧紧扼住脖子一样感到窒息。
愕然抬起头,看到池月已经收回了手,目光灼灼的望过来,眼神如潭,情深千尺。
“……我们不会分离的,莫愁。”
艾玛,吓死宝宝了。
燕不离长长舒了口气,他还以为身份被识破了……
“为夫许你一生一世,决不食言。”池月揽过美人的细腰,用唇角温柔的厮磨着对方的耳鬓,“池月从不信天命,亦不惧因果。人间百苦,万般禁忌,皆不能阻挡你我,否则神挡杀神,佛挡弑佛……”
一阵幽凉的风从身边吹过,燕不离背后升起一丝寒意:“可如果有一天……是我背叛了你呢?”他声音干哑,带着难以察觉的轻颤。
池月低低一笑:“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好好罚你。”
“怎么……罚?”
“这样罚……”他勾起那只小巧的下巴吻了上去。
清甜的果香萦绕在交缠的唇舌之间,鲜冽的梨汁滋润着燥热的喉咙深处。相拥紧贴的身体逐渐升温,两人的呼吸也变得越发急促。
燕不离被吻得晕晕乎乎,却忽然之间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那个啥,等一下……说好的吃梨呢?怎么被吃的还是他啊?!!
“呜呜呜呜——”梨林上空滑过一道黑影,衔环扇着花里胡哨的翅膀,声嘶力竭的喊着不知道和什么鸟学来的叫声。那叫声悠悠扬扬,飘落满谷,乘着清风越过高岭,遥遥传向山的另一头……
高崖之上,重檐琉瓦的殿顶忽然惊起一群扑扑簌簌的飞鸟。
有人踩着灿金的霞光,迈入了黄泉殿的朱漆大门。
湖澈丹刚进去便看到站在殿中柱子旁的溪春,和往常一样的黑衣黑发,表情空洞,只是右手上又多了一圈绷带。
都说右手是男人的好兄弟,但湖澈丹觉得溪春的好兄弟一直是个苦命的。
“怎么,宗主还没起?”池月虽然死宅,但作息向来规律,平日里这个时辰已经用过早膳了。
“和夫人在密室里还没出来。”溪春作为池月的暗卫,对宗主的行踪往往比他们四大法尊还要熟悉。
湖澈丹瞪圆了眼:“昨天早上不就进去了吗?这都一天一夜了还没出来,他俩在里面生孩子呢……”
溪春给了他一个犀利的眼神:“事关宗主与夫人,大人还是慎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