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侣将他所知的情报复述了一遍,问:“你可有良策?”
观浮休眉头微蹙,道:“你今日的做法,不好不坏。目前前方战事刚起,发展态势呈未知之态,先派兵支援当是第一要务。只是……此次战事恐怕不易解决。”
“我大概记得,庄王三年发生过一场重大战役,至于战役具体情况如何,我并不知晓,只知道这场仗最终是打赢了的……”
观浮休看向桌案上的楚国地图,沉思片刻,道:“王,任命令尹和大司马吧。”
“嗯?怎么突然……”
“是时候了。”
熊侣疑惑道:“可是……任命谁呢?”
观浮休直视熊侣双眸:“你今日不是已经有决断了么?”
熊侣低头略略思考一阵,说:“任命斗般为令尹,斗椒为大司马,对吗?实质上的兵权大都在他二人手上,只有给予他二人这份荣耀与头衔,才能令他们奋力杀敌,为楚而战。可这般做法……权力又回到若敖氏手中了,此战过后,若敖氏会比从前更盛。”
“先安外,后治内。”
熊侣实在佩服观浮休的智慧,他觉得他的智慧早已超越了他的年龄,若生在当代,观浮休定是个天才般的人物。他道:“我明白了。浮休,你当真是我的好军师啊,你不去当朝官真可惜。”
“谬赞了。”观浮休盯着楚国地图细细想了一阵,道:“王不必过于担心若敖氏。此次战役是若敖氏重新掌权的契机,也是大王坐稳王位的大好时机。大王可利用此番机会将权利握在手中,增加威望。还可以提拔楚国公族之外的外姓臣子,给予他们机会,令他们施展抱负,战役胜利后,赐予封赏,他们便会对你心悦诚服。”
“可以提拔谁呢?”熊侣突然想起那日优孟在屏风后所演的布偶戏,道:“对了,从前你家大王不是被那什么斗克和公子燮劫持出城过么?是被谁给救下了……名字我记不得了。”
“庐大夫戢黎。”
熊侣兴奋道:“对,就是他。还有……潘党他爹潘尪。潘氏是外姓,我觉着潘太师与潘党都挺忠心,这潘尪我也见过,虽然不是很了解,但应该信得过。将他的位置拔高,也可以削弱若敖氏的力量。”
观浮休点点头,道:“这场战乱,庸人是始作俑者,与他一同前来的群蛮及戎人,不过是想趁机捞点好处。你我静观其变,看能不能想办法逐个瓦解敌手。先将兵力重点用在庸人、戎人、麇人身上,至于群蛮和百濮,我想办法解决。”
“你?”熊侣有些惊诧,突然想起观浮休曾经说过,他并非郢都人士,而来自三苗。三苗与巴人住在一起,感情自然不错。观浮休如此上心,恐怕是担心这两族的安危吧。
“这几日我会让影子前往三苗,询问族人究竟为何有一部分追随庸国,若能将联盟瓦解,还请大王事后不要追究群蛮责任,依旧以安抚为主。”
“这个你放心,能和解自然还是和解的好,以免生灵涂炭,受苦的还是百姓。”
熊侣与观浮休谈到深夜,才返回寝宫。虽不知战事会如何发展,但观浮休的话给了他底气。既然暂时无法控制局面,那就静观其变吧。
作者有话要说: 《左传》文公十六年(公元前611年)楚大饥,戎伐其西南,至于阜山,师于大林。又伐其东南,至于阳丘,以侵訾枝。庸人帅群蛮以叛楚。麇人率百濮聚于选,将伐楚。于是申、息之北门不启。
☆、【第024回】计策
翌日,雨下了整天。朝中重臣皆是直接在宫中休憩,等待前方急报,共同商讨对策。天快黑了,熊侣坐在王座之上,看着大殿之中正在商讨对策的臣子,心思有些沉重。这样的事情,他活在现代的时候,永远摊不到他头上,现在却要为一个国家的百姓做出决策,也不知自己做的到底好不好,对不对。
夜雨之中,有人竹杖芒鞋冒雨而来,熊侣往外看去,只看见雨滴顺着蓑衣缓缓下落。
宫人报信说:“大王,蒍工正从沅水赶回来了。”
“快请进。天色暗了,点灯吧。”
蒍贾将蓑衣脱下,竹杖交给宫人,走入殿中,俯首行礼道:“臣蒍贾叩见大王。”
大殿之中,灯火一盏接一盏点亮,熊侣道:“不必多礼,蒍工正冒雨而来,辛苦了。”
熊侣细细打量了他,四十左右的年岁,看起来有几分严肃。他觉得蒍贾与蒍敖长相有几分相似,但从神态来看,性格似乎截然不同。
蒍贾起身后,与他说了几句,便去潘太师处,与几人讨论战况。熊侣在一旁静静听着,听他们争论,想对策,脑子也活络起来。能在这里议政的,大多是聪明人,能听他们交谈,其实挺享受。
第三日,从前线传来的消息并不妙。多支军队与楚军僵持不下,还有几支队伍又往楚国腹地推进了一些。任命令尹与大司马之事,熊侣已悄悄同潘太师与虞邱子两人商量过,二人也同意了。今日他从观浮休那里拿来了写好的指令,他的字迹还不够漂亮,因此还是将此事拜托给观浮休来做。
诏书有两份,一份给斗般,一份给斗椒。前线消息再次传到郢都之后,他便召集群臣,命人当场宣读了这两份诏书。斗般跪地接了诏书,声音有些激动:“多谢大王厚爱!臣当竭尽所能,护我大楚安宁!”
熊侣见他脸上的表情,似乎真是非常感激。他不禁想,难道这人真的曾经派遣刺客去刺杀庄王和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