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皇后道:“剩下的事情因喜会交代你,先下去吧。”
双林低了头,与因喜退出了西暖阁,因喜带着他到了一侧耳房里,从袖子里拿了根乌漆木簪子给他道:“这是京城大同钱庄的记认,凭此簪子可在国内所有大同钱庄里通兑五万两银票,提了后便在大同钱庄订一个钱箱,每半年将自己经营的营生及盈利等情况写好折子放入钱箱内,自有人去提了看,待到营生都稳当了,若是有指令,便会有人拿了此簪子的另外一半来找你,你到时听其令便是了,若是一直无人找你,你便专心经营,只管将生意不断做大便是。”
双林接过那簪子低头看,只见那簪子似是木质,十分坚硬,并不太起眼,只在簪头嵌着一纹理独特的木珠,簪身一侧削平,簪背也雕着莲花纹,想必是将来用于勘合之用,因喜低声道:“好好做,宫外天地广阔,任你施为,总比关在这宫里一辈子的好。”
双林对因喜勉强笑道:“谢总管爷爷指点,却不知我什么时候出宫合适?”
因喜道:“短期不会,你如今也还小了些,过些时日便天冷了,你出去也找不到什么好营生,等转过年,开春便是选秀,娘娘的意思是定了太子妃后,如今太子身边也少不得人,索性等太子大婚后,娘娘便会找个由头发落你,到时候宫里消了你的名,将你送出宫去,更名换姓,这些日子,你且好好想想能做甚么营生好了。”
双林点头道:“小的明白了,爷爷有什么指教的,也请多指教些。”
因喜叹了口气悄悄对他道:“实话吧,你这差使,娘娘不止派了你一人,只是都是不温不火的,不然娘娘也不会打你的主意了,殿下身边本来就缺人。你毕竟还是小了些,还净了身,在外头行走多有不便,若是再历练几年或是有合适的人带带你倒好,不过年少也有年少的好,你在宫里时日不算久,前朝认得你的人不多,将来出去几年,长开了相貌变了,无人认得出你是太子身边的,出宫也好安排,自古英雄出少年,我平日里冷眼瞧着,你是个有出息的,兴许就借着这机会成人了,这是娘娘的爱重,你莫要辜负了才好。”
双林点头,因喜笑道:“这差使你应该也能猜到缘由,娘娘出身清贵,王家又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外戚不敢做大,但是殿下那边将来总有用上钱的时候,安排你这样的暗线,将来无论进退,都有好处……”
双林道:“娘娘深谋远虑,必是好的。”
因喜拍了拍他的头,有些惆怅道:“莫要生了异心,你净了身,在外头挣再多的钱,也娶不了妻子,没有子嗣后代,倒是跟着娘娘和太子一心成就大业,来日才能光耀人前。”
双林心下冷笑,知道这就是古往今来皇宫喜欢用权宦来制约朝臣的缘故了,他们总觉得太监没有后代,所求无非权钱二字,谋不了朝篡不了位,只能依附皇权,因此虽然时常被人诟病,宦官依然担当了各朝各代权力漩涡中心的各种角色,用来制衡前朝。
不管怎么样,虽然一时难以脱身,却到底是不必在这宫里挣扎了,若是经营得好,也不是没有机会脱离被人控制的局面,他一边思忖着,一边和因喜告别,往东宫走去。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毕竟跪了太久,走得一瘸一拐的不太快,却是被一个侍卫喝止问道:“什么人!”
侍卫举了灯笼照他面容,双林抬了头勉强露了个笑容道:“小的是东宫内侍,应皇后娘娘传召到坤和宫办个差,如今方回。”
那侍卫忽然笑道:“原来是你啊傅小公公。”
双林抬头看到居然是裴柏年,也微笑起来:“今儿居然是裴侍卫您值夜班?”
裴柏年低头看他的腿道:“是啊,你的腿怎么了?这是——被罚跪了?”
双林苦笑了声道:“奴才命罢了。”
裴柏年看了看周围道:“我身上带有活血的药油,替你揉开吧,你还小呢,拉下病根可不成。”一边说着一边拉了他坐在一旁的山石边上,不由分说替他卷起裤腿看,灯笼下看到双林膝盖上通红的两块,咂嘴道:“你也膝盖上弄点垫子才是。”说罢从怀里拿了一支瓷瓶来,果然倒了一些药油出来往双林膝盖上搽。
双林喜他爽朗直接,也不和他客气,只是低头看他使劲揉搓,一边道:“跌打油一般味道都大,你这药倒没味道。”
裴柏年笑道:“有味道的效果才好,只是我们在宫里当差,若是有个跌打损伤的,熏到主子了可怎么得了,所以这是家里给专门配的药油,没什么味道的,只是效用上也有限了,你回去还是另外去御药房抓点药的好。”
双林道:“我也是天天在主子面前伺候的,哪里敢用那味道大的,也罢了——上次还要多谢你给的消息,一直没找到机会谢你,今儿又劳烦您了。”
裴柏年笑了声道:“不值甚么……我知道小公公你嘴紧,我家里与洛太尉那边有些拐弯的亲戚关系,当时家里有长辈隐晦的提醒我若是在宫里有赌钱的那些日子注意些不许耍钱,我一贯是不赌的,但是那日见了你,想着你年纪小,正是好玩的时候,白提醒你一句,还你上次提醒的人情罢了。”
双林笑道:“可多谢你了。”心里明白这是极大人情了,他既然生在勋贵之家,哪有不知道洛家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