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说道:“威国公的权,就是他这个人。如果他去东厂,那么凌驾于三厂一卫的便是东厂,他去西厂,凌驾于三厂一卫地便是西厂。他能点铁成金,自然也能点金成铁。我很怀疑威国公爷交给刘瑾的,会是一堆什么破烂儿。”
杨一清若有所悟。
王守仁又道:“大人,您还看不出来吗?当今皇上的绝对信任,就是威国公争夺权力的资本,他立下的赫赫战功和政绩。就是他驾驭权力的资本。有这两个条件,他就可以随时带‘兵’出‘城’,也可以守‘城’遣‘兵’。还可以丢下‘兵’和‘城’告假还乡。
现在威国公收起了锋利的虎爪,兴致勃勃地去扮守门狮子了,可是如果真地有人把他当成一个石头做的摆设,大摇大摆地在他旁边进进出出,那……什么时候露出噬人的牙齿,就全看他的心情了。”
杨一清恍然,兴奋地道:“杨大人这是在扮郑庄公,养祸除奸!”
郑庄公的弟弟招兵买马,有意造反。大臣们劝郑庄公把弟弟唤来教训一顿,让他安份点,却被郑庄公大骂一通,故意把消息透露出兄弟知道,由着他毫无顾忌地胡来。想造反地人,你劝他安份他能安份吗?只会行动的更隐秘,让人更难防范,指不定哪天就阴沟里翻船。
可他还没反呢,想严惩也不成呀。郑庄公做的够绝,不但不管,而且你要收税我让你收,你要招兵我让你招,积极配合,同心协力,那真是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呐。郑老二终于不负大哥的期望,顺利地誓师造反了,这罪也无从赦免了,最后赔上一颗脑袋了事。
先姑息放纵,甚至帮一把手,让对头可劲儿折腾,等他闹大发了,再名正言顺地诛灭他。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后代不断有人摹仿,杨一清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想到,自然一点就通。
不过杨凌如果真是在用欲擒故纵计,可太冒险了点,自古至今使用此计地,都是实力远胜对方,而故意示之以弱,使此计的人,都有把握在对方众叛亲离时,一举将他制服,威国公现在还有什么实力?仅靠皇上的信任吗?可刘瑾同样拥有皇上地信任,这一点上他并没有什么优势,仅仅把自已调回京去,对政局会有用么?
对此,就是王守仁也不能完全看透了,他蹙眉沉思半晌,才徐徐说道:“威国公的妙计,我远在边城,实在也无法参详的透澈,我想……大人回京后,国公一定会找机会与大人会唔,面授机宜的。”
杨一清瞿然道:“伯安说的不错,十有**便是如此了。若果是这么回事,那么我回京后,国公一定还会有所嘱咐。呵呵,我现在也不用着急,待回京后,威国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一清二楚了。”
杨一清心中一直对朝中局势感到忧虑,刘瑾的势力根本不是他能扳得倒的,大学士中杨廷和跟他又一向合不来,杨一清本打算一回京就立即上奏弹劾刘瑾酷刑治政、命边军擅专律法,罚款充饷搞的天怒人怨,军心不稳。
不管此举成不成功,拼他个鱼死网破,多少能让刘瑾收敛一些,经王守仁这一点醒,他才意识到如今京师形势诡谲,未必是刘瑾一家独大,如果杨凌真地有把握力挽狂澜,未必事不可为,不禁为之欣然。
前方已经出现在巍然屹立地大同城池。王守仁忽想起一事,对杨一清道:“大人明日就要回京了,我正有一项建议请大人转告威国公爷。鞑靼满都海皇后一直暂押在大同代王府。
当初国公在大同与你我计议,本来是考虑到火筛一旦与伯颜猛可闹翻,势力和威望尚不及伯颜,难以与其抗衡。不能达到我们令敌内讧,弱其实力的目的,这枚棋子准备在必要时押在火筛那儿,现在……”
杨一清会意地道:“我明白,伯颜手下大将加思布借口征伐永谢部落叛乱,率领自已的部族到了鄂尔多斯和甘肃外草原一带,奉诏而不归,拥兵自重,野心勃勃,看来随着伯颜可汗的没落。鞑靼内部有实力的大将已经各起异心了。
他地离开,大大削弱了伯颜可汗的实力。火筛审时度势,选择和瓦刺联手后,再经加思布叛逃,此消彼长之下。现在火筛已足以和伯颜来场公平的决战,满都海这枚砝码不需要压在火筛的身上了,而是……”
杨一清微笑顿住,王守仁接道:“双雄并立,灭其一则草原仍一统。现在既然有个加思布想凑热闹,那我们就不如送他一份大礼。他的实力拥兵自重还可以,但是想和火筛、伯颜争天下却不够。只要满都海落在他手中,他就可以扛起仁义之师的大旗,从火筛、伯颜两边召纳一些忠于满都海的部族,形成三足鼎立之势,这对我们更加有利。”
王守仁说完,两人相视大笑。高大的城门到了,吊桥徐徐放下,王守仁心中暗暗忖道:“杨大人决不会甘心就此退出朝廷,任由刘瑾作威作福的。可是他既交出了‘兵’。又交出了‘城’,到底要如何重新得回兵马、取回城池呢?
离开权力中心的日子决不可久,久则生变,到那时他也无力回天了。调石淙公回京仅仅是为了增强与刘瑾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