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命锁在灯光照耀下发出熠熠金光,仇报国盯了一瞬,有些惊讶。
这时镇长说:“这是定尧的东西,他十岁生日的时候我特地找人做的,方圆几十里就这一把。”
仇报国纳闷,老爷子对着自己拿出这玩意儿,是个什么意思?
虞棠海把长命锁颠在手中翻了几次个儿,最后举到上方,就着灯光细细观察。这件佩饰的做工极其精细,凹凸细致的浮雕表面是两条对望的盘龙,龙首上没有点开眼睛,只用一层金色包裹。
仇报国仰着脸跟着看,看着看着忽然觉得这东西十分眼熟,怎么呢?
——他在路上见过虞定尧带,可半道这锁片又不见了!更严格的说,是在万塔镇走失之后不见的!
这跟他之前豪言壮语的讲述可是全然相反,因他告诉镇长自己是在白家岙见的虞定尧,可这锁片却是在万塔镇丢的,如果送锁片的人当时也见过自己跟虞定尧在一起,那这便是个大纰漏!
思及至此,仇报国热烘烘的脑袋瞬时就凉了,一股子凉气从他发顶直冲而入,灌透五脏,再从四肢百骸中汨汨的泄出来,好像一只无形的大手,一把就将他从成功的顶峰拽到了无底深渊。深渊寒冷,冻出仇队长一额冷汗。
“虞……虞镇长……”
未等他开口试探,镇长倒是先说了话:“你知道这锁片从何而来?”
仇报国摇摇头,他的动作缓慢而僵硬,然而一颗心堵在喉咙口却是咕咚的异常激烈。借住酒气掩住自己苍白的面色,他低声说道:“镇长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一定尽力而为。”
虞棠海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步子长而慢的在这具高高大大的身型架子前来回踱,边走动,边状似无意的问道:“你这趟过白家岙,都遇上谁了?”
仇报国说:“……赵宝栓和万长河。”
“他们没看见你?”
“我到的时候,他们正在为一只路过的商队打乱仗。”
虞棠海点点头。
这些问题,早在仇报国回来的当天他便问过一回,如今再拿出来温习一遍,便成了对方两股战战的源头。
站在老头子面前,仇队长有些沉不住气,他知道自己不是当英雄的料,可平步青云却得靠那一番英雄般的事迹。直挺挺的硬撑住脊梁骨,他看到虞棠海那张显出老态的脸。书房里的灯光不是特别明亮,影影绰绰的落在这个老头身上脸上,几乎把他勾画成一桩面目庄严的塑像。
“前两天,有人给我送了封信,信里头附着这张锁片。你知道是谁来的信?”
“……不知道。”
虞棠海顿了顿,盯住仇报国,他缓缓的开口道:“赵宝栓。”
什么,赵宝栓?!
仇队长瞬时心惊,怎么会是他?他是怎么得到这把锁片的?
从他下山以来,赵宝栓那边就杳无音讯,极其风光的时候,仇报国甚至已经要忘记两人在酒桌前称兄道弟的情景。可如今,人家居然是主动找上门来了。且不说这长命锁是怎么落进他手中的,跟个土匪牵上了线,要想独善其身,肯定是不能了。
站在镇长面前,仇报国感到自己脚下那条分歧抉择的路正在慢慢的铺展而开,仿佛是一颗大树上的两道枝杈,伸向各自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