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锦誉抬了抬眼皮,甩开折扇,“才一天,你的刀法就不行了,要勤加修炼才是。”
“是吗?”薛元书脸一沉,把刀子拔出来,随之带出的三缕青丝从袁锦誉眼前纷扬而下。
袁锦誉登时以扇为剑,口中厉喝着出招,“老子跟你拼了!”
只听簌簌两声,薛元书留着遮挡亮光光的前额的几撮发丝被袁锦誉两招削断,只剩下个发茬。
“他奶奶的,给爷爷站住!”薛元书抡起双刀,二话不说追出厨房上了房顶。
袁锦誉旁的功夫不行,轻功最拿手,跑起来脚底抹油,一边跑一边挑衅地冲薛元书拍拍屁股耀武扬威。
脚底下没留神,半个身子飞了出去,只剩下前脚掌迅速地倒钩着屋檐。
薛元书居高临下地望着垂在外面的袁锦誉,大声喝问,“谁的刀法不行了要勤加修炼啊?”
袁锦誉咬咬牙,“我……的……”
薛元书踏前一步,一手抓住袁锦誉的脚踝,暧昧地摸了摸。
袁锦誉头皮战栗地咬紧牙关,正要借力,那只罪恶的黑手竟解开了他的袜子,顺着裤管,摸到小腿上去了。
“死!断!袖!给老子放手,我不上来了!”
臂力惊人的薛元书倒提着袁锦誉的双足,袁锦誉无处借力,视野里全是楼下摇摇晃晃的槐树叶子。
“放手?”薛元书曼声道。
袁锦誉的手在空中舞动了两下,惊叫道,“不不,别放。”
这会儿放手,头朝下地摔下去可就是脑袋开花的事儿了,袁锦誉头昏脑涨地回忆起关于薛元书的江湖资料,他还是太天真了,这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死在他手上的起码有三百号人,且个个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好手。
当袁锦誉被拉上去,通红的脸没一会儿就白了,唯独耳朵又红又烫,他憋着一张扭曲而愤怒的脸,一只手搭在薛元书的肩头。
薛元书拍了拍他的脸,“放心,爷爷对你没兴趣,就是看你有点碍眼,给你个教训而已,乖乖认声‘大当家’,爷爷罩着你!”
只听“哇”一声,软脚虾似的袁锦誉用一肚子的晚饭回敬了薛元书。
第9章 守夜
本来薛元书想拎着袁锦誉的裤腰带,把他从房顶上丢下去。却见他脸直发白,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干脆丢下袁锦誉自己下了地。
方圆五米之内,人人见之变色。
无奈之下,薛元书只得先回去洗澡。
而袁锦誉坐在屋顶上歇了会儿脚,虽说吐得薛元书满身都是,但他吐得很有技术含量,自己身上除了袍摆沾了一点看不出也闻不出的污渍,整个人还是干净清爽的。
袁锦誉下了屋顶,去厨房找了点水漱口。
肉骨萝卜汤还在厨房里,薄如蝉翼的萝卜片儿漂浮在水里。
不得不承认,薛元书的刀工是真的好。
秋蕴楼开张以来,生意一直不错,第一个月下来净赚六百两,苻秋抱着银票在床上坐着数到手软,盘算着一个月六百,一年就得有六千,八叔上次要走的十万两。
这么一比还是远远不够啊。
于是又叹了口气,把银子收好。
今日的苻秋穿着身宝蓝色的褂子,最近半个月他常去楼中坐镇,主要是为了观摩经营模式,毕竟纯甩手掌柜总让人心里没底。
现已能看得懂账本,偶尔东子不在他也能过去盯着。东子每隔六日,就会短暂地离开两天,被东子救过两次之后,苻秋对他全盘信任,也不问他去的哪儿。
东子回来也没说。
一来二去两人便形成了不提这事的默契。
又是东子出门的日子,晚上也没人带着苻秋出去斗鸡走狗,天已有点热了,苻秋坐在院子里看月亮。
又圆又大的月亮高挂在天上,像是扯了块黑布,包着块价值连城的玉。
“东子还没回来。”苻秋低低喃语。
“明日晚上就该回来了。”袁锦誉坐着剥核桃吃,闲闲地借口。他翘着一条腿,从不离身的折扇摊开在腿上。
地上投着个人影,是薛元书坐在树枝上。他这人有怪癖,东子不在的时候,多数时候他是坐在树上的,大概是袁锦誉吐他一身给他留下了阴影,他的那两溜刘海目前倒长不短,看着有点滑稽。
“不知道他出去都是干什么……”是没当着东子的面提过,但袁锦誉却已不止一次听见苻秋的自言自语。
“总归是为你好。”袁锦誉嚼着核桃。
“没准,上次他回来,袍子上带血。”隔着丈远的薛元书耳力倒好,插话进来。
苻秋奇怪地盯他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薛元书嘿嘿一笑,“自然是我们哥俩感情好,隔得近就观察出来了。”
苻秋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也不知道是因为东子有事瞒着他,还是因为薛元书的话。
薛元书这人嘴巴讨厌,但毫不讳言自己断袖,也毫不讳言他已经找好了断的对象。可惜东子未有理会,一如既往板着个脸不苟言笑,还是一心一意伺候苻秋的样。
“等明天他回来,我去问问。”苻秋小声说。
“问问也好,省得皇上不放心。”袁锦誉语带揶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