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能用肉来形容这个人的话,他的旁边站着的就是一个屠夫,一个女屠夫模样的粗使婆子满脸凶悍,正将一柄短刀抵在那家伙的脖颈处,恶声恶气的说道:“再过来老婆子一刀捅了他!”
那人听到动静慢慢抬起了头,虞周一看就放心不少,虽然只能认出大致的轮廓,可他肯定不是项梁,无论是脸型年纪,两人一点相似的地方都没有。
那婆子见到虞周不理会自己,满脸横肉一拧,对着木架上的人就是一刀捅落,这下来的又急又狠,直直的插进那人的大腿上,再拔刀时,婆子脸上的杀气旺盛许多。
“别以为我不敢,老婆子行刑二十余载,还没有治不服的人呢!”
虞周指了指木架上的人,开口道:“这话作假了吧,你看看,他连疼都没喊一声。”
可不是么,那人倒也坚忍,仿佛刚才挨了一刀不是自己,而是一段毫无知觉的木头,仅仅眉头轻皱,看那神情就像夏日里睡熟的孩子被苍蝇打扰了一样。
虞周这才现,那家伙的白眼仁要比黑眼珠大的多,看上去不似活人,再加上这地牢本就潮湿阴暗,如果把旁边的婆子换成个道士,说这是在炼尸都有人信。
“楚人?杀了她!”
一张嘴就是浓重的楚地口音,虽然有些沙哑,听上去年纪并不大,这家伙丝毫不理会满身伤痕,把虞周当作手下一般,不客气的直接下令。
也许是到了叛逆期,也许是那人的口气实在让人不爽,虞周挑了挑眉毛,就要反唇相讥,想到外面苦捱的钟离眛,勉强压下火气,飞起一剑废掉那婆子,这才说道:“想杀你自己动手!”
镣铐还好说一些,有钥匙的用钥匙,没钥匙的拿剑一挑一别也就开了,他肩头的两根铁钩虞周也就没什么好办法了,虽然没有歹毒的倒刺,可是粗重难断,真要是一剑挥上,不定是人先死还是钩子先断呢。
“你尽管施为,我不怕疼。”
兵戈交击的声音越来越近,虞周担心钟离眛,没再犹豫,下手斩断与钩子相连的细铁链,手中的短剑再也坚持不住,终于断了。
就在他翻找有什么趁手兵刃的时候,那人终于从木架上翻身滚落,因为囚禁已久的四肢都用不上力气,挣扎着像个海狗一样往那婆子挪去。
好容易找到一把看得过眼的短刀,一回头,虞周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那家伙丝毫不顾自己,沾满泥土的伤口咧的跟婴儿小嘴一样,披头散的脑袋正埋在粗使婆子脖颈,这就没法看了,食尸鬼也就这面目了吧?
再抬头的时候,他的白眼仁都有些红,看了看虞周,这才说道:“你要找人?”
“出去再说。”
“我走不动,要么你自己走,要么找人背我。”
无悲无喜,就是那样平缓的描述,好像虞周把他扔在这里也是一种理所应当的选择,得救的希望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一样。
虞周不再理他,转身出了地牢,跟钟离眛并肩厮杀起来。
“怎么样?”
钟离眛已经浑身浴血,看得出来,周围的秦人对他满怀敬畏,虽然有凭借地势使得秦兵不能结阵的原因,可是一个连伤数十人的家伙绝不是好相与的。
“不是项叔父,看样子是个楚人,身不能动,要不要救?”
钟离眛一咬牙:“少主说了,秦人要抓的,就是我们要救的,你来开路,我去背他!”
两人一个错身,虞周已经杀入人群,这些家伙眼见换了个好欺负的,顿时围了上来,一杆杆兵戈有气无力的伸了过来,也不知是被杀的乏了还是看不起虞周,跟捅知了猴似的。
有心先声夺人,不占优的个头反而成了可利用的地方,虞周就像滑不溜手的泥鳅,在人群中钻来探去,断剑与短刀齐齐挥舞,绽开一道道血花。
他刻意挑选着下手部位控制轻重,只是重伤而不杀死,倒不是心慈手软,这样一来每一个倒地哀嚎的家伙都要耗费同伴心神去拖离照看。
钟离眛干脆把地牢中的那人绑在了身上,紧随其后一起冲杀,没过多久,两人已经到了后院的院门处,也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形,攻势稍微缓了一下。
就在这时,已经退出院门的几个秦人忽然倒地,背上插着长长的羽箭,钟离跟虞周互相看了一眼,龙且不善用弓,项籍闹事更不可能用这种手段,这怎么回事?
完蛋了,看来郡守李田已经恼火,说不定这会儿院外全是弓弩手,连自己人都不在乎了,这一出去就要万箭齐啊,虞周打了个冷战,他可不想跟英雄里那无名似的被射到墙上。
“不用担心,冲出去!是司徒羿,只有他的箭矢才会这么长。”
两人正在犹豫,钟离眛背上那人开口了,这会儿又倒下几个秦人,看来应该没错,对方箭虽快也能看出只有一人。
咬了咬牙,虞周把刀剑舞的水泼不进,率先冲了出去,入目的情形真让人热血沸腾,不大的校场被数百人团团围住,项籍双手合抱一根粗木,正舞的虎虎生风,上前的秦军沾上即伤挨上就亡。
小胖子很猥琐,一杆不知哪儿夺来的战戈专挑下三路招呼,一勾一带看的虞周都胯下一紧,出乎意料的是,跟龙且抵背相应的是一个陌生少年,看上去也就刚刚束,一把长弓时刻处在蓄势待状态,小胖子稍有疏漏,他就一箭补上。
更远处,随着一名玄衣青绶中年人的指挥,秦军正源源不断的踏着步伐而来,几堵墙头全是冒出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