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侄儿的话,项梁深表认同:“没错,不过老夫还有一个疑问,这个消息可靠与否?”
虞周嘴角一扯:“传出此讯的乃是六国故旧之后,明日我便去确认对方身份,至于秦皇出巡的路径从几处细节便能印证一二,依我看来,可信度已然过半。”
范增淡淡的饮了一口水:“消息如果不假,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谁泄露秦皇行踪,又是出于何种目的?
这到底是一次机会还是陷阱?”
四个人全都沉默下去,项梁因为兄长的回归变得醉心战船,项籍不擅权谋,至于另外的一老一谁都不敢轻易断言。
“范老,依小子的想法,其一,尽快确认那位六国后人的身份,以辨这消息的来源之处。
其二,约束寨中军士,派遣少量伶俐之人四处打探,特别是朝堂见闻,对于大秦内部的消息,咱们知道的太少了。
其三,去找田老确认一下徐福的动向,相互佐证以备不测”
“不用找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短衣赤足的田襄子出现的时候,项梁居然毫不计较几人的对话被听了去,反倒起身弓腰作揖相迎,看那弯腰深度跟恭敬的神态,接近半师之礼了!
“老夫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徐君房的消息确实为真,不过大家尽可放心,即便再次见到秦皇,徐师侄绝不会泄露我等行踪。”
“这是为何?”
田襄子安然入席:“因为老夫在这里,他的师兄弟们也在这里!”
虞周很不看好,尤其是相处过一段时间,他对徐福的节操深表疑问,项籍更是把这种疑惑直接问了出来。
“田老,你不是说过,徐福从未入过墨家门墙吗?”
田襄子神情有些暗淡:“非要老夫说的如此直白不堪吗?
因为说出我等行踪没有任何好处,反倒令祖宗蒙羞天下不齿,所以徐君房断然不会如此。
还因为老夫给过他数份海图,并且答应为其打造船只!”
这就对了,对于徐福那样的滑头来说,只是信义约束效果有限,如果加上共同的利益,那就可以放心许多了。
“既然徐福的事情已经确认,那这消息”
田襄子继续打断:“这消息肯定为真,但是泄露之人只怕是心怀叵测。”
虞周眉头一动:“田老知道是何人所为?”
“还能是何人,当然是秦墨相里业!可惜,可叹啊,他竟然看不穿秦皇的虎狼之心,此番定计用心毒辣,这是要将天下义士一网打尽啊!”
“田老是说,此事的策划之人,是秦墨钜子?”
“哼,墨家只有一个钜子!”
这下玩的有点大,虞周的脑筋高速运转起来,秦墨,他们打算干什么?
不管秦皇本人是否同意过,这次巡游又能否安然回还,敢拿一国君主作饵,怕是秦墨会招来灭顶之灾吧?
想来想去,虞周始终想不通他们可以得益的地方,都说伴君如伴虎,秦墨这次主动往老虎嘴里塞一堆脑袋,到底是为什么?
“田老,小子还是不明白,不过依您对于相里之墨的了解,这次机会我们可以利用吗?”
“难如登天!”
得到确切答案,项籍眼中的火焰渐渐熄灭,他扯动一下嘴角:“我去操练了”
虞周回到住处的时候,发觉小胖子的秘密已经被樊哙掏的底儿都不剩了,就这他还不自知,一脸痴相的说着赵善妹子多么温言细语,多么善解人意,听得两人胃里一个劲儿翻腾。
“行了行了,龙且啊,今天就到这吧,羽哥去操练了,你不跟着一起吗?”
“不去哎?对了子期,你脑瓜子灵,帮我想想看,赵善这样性情的女子喜欢什么”
虞周动了两下嘴唇,没忍心告诉他那妹子有可能是秦墨阴谋的一环,最后劝解道:“你啊,只知名姓不知人家来历有何用处,说不定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不会的!她们就在吴县东城最大的酒肆落脚,说是秦皇回咸阳之前都不会走!”
虞周揉着太阳穴,很想帮他把脑子重新启动一下,龙且的心得有多粗才能忽略那么多细节啊。
萍水相逢就告诉落脚地,一面之缘就说出一个帝国君王的坐卧起行情报,嬴政不回咸阳她们不走,这一切的一切,还不能说明问题吗,怎么龙且全都视而不见了呢?
“那我明天就去帮你打探!”
“好兄弟,全靠你了!”
虞周彻底牙疼了,这位胖兄弟的情窦太单纯,半是挤兑的话都能被他认真感谢,龙且一定不知道隔壁和老王的故事
“子期,子期!”
刚刚准备赶人安歇,项籍的粗嗓门就在外面叫喊起来,听上去有几分焦急,很让人不安。
“怎么了羽哥?”
“快!师父发病了!”
虞周心情一沉:“白天不是还好好的吗,什么症状?”
“就是刚才,我们好好的说着话,师父忽然说看不到了,而我分明就在他眼前,然后然后他就昏了过去”
“公乘先生过去没有?”
项籍脸上的苦涩几乎可以滴出来:“师父的病情一向很稳,公乘神医就在前几日云游去了”
虞周咬牙道:“那就叫上田钜子,他们墨之学涉猎甚广,粗通医理应是常事,咱们分头行事!”
项籍愣了一下,脸色开朗许多:“好!”
范增的性情太过要强,生病虚弱这样的事情决不允许宣之于众,所以身体有些不适的时候,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