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 .
天边终于微微露出一丝光亮。
前方是蒙蒙的雾气,放眼望去,只看得到密林茂盛,杂草丛生,依旧……毫无人迹。
她早已经筋疲力尽,却硬撑着不敢停下。
身子滚烫滚烫地烧起来,脑袋也好像是有千斤重。
苏谨晨气喘吁吁地扶住一旁的树干,伸手摸了摸背上男子的脉搏。
还好……还在。
她长长出了口气。
灼热的肌肤跟他冰冷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居然还有些许的清凉与舒服。
她倚在树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脑袋里却在昏昏沉沉地想,其实这样也挺好。
至少他就不会觉得冷了……
她拉了拉陈逸斐的胳膊,又驮着他继续往前走。
身体早到了所能承受的极限,素色的裙摆任杂草枯枝撕扯成一条条碎片,脚上的鞋子也不知何时磨破了,被地上的碎石荆棘刮得血流不止……可那样轻微的疼痛,她已经感觉不到了。
她必须在天亮前赶回大道上,那样就算她撑不下去,也会有经过的路人现他……
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在叫嚣着它的疲惫与痛苦,苏谨晨努力地瞪大眼睛,想看清前方的路,眼前的,却只有越来越模糊的黑影。
快到了……就快到了……
她在心里一遍遍念叨,额头一股一股地疼,好像下一刻就要裂开似的。
怎么办……
她好像真的没有力气了……
一天一夜的颗粒未进和极度恐惧,早磨灭了所有的精力与意志,苏谨晨机械地拖着背上的“庞然大物”,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迷迷糊糊间,只觉得身子猛一踏空,下一刻,整个人便连背上的陈逸斐直接从山坡上骨碌碌滚了下去。
尖锐的石头划破她的脸颊和四肢,剧烈的颠簸伴随着一阵阵钻心刺骨的疼……
漆黑的夜里,只隐约能看见素衣的少女匍匐着爬到面容安详沉寂的男子身旁……
离她五六步远的地方,盛开着一小丛淡紫色不知名的野花,娇嫩的花朵随风轻轻摇摆,出阵阵幽香。
………………………………
苏谨晨再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脸上火辣辣的,好像在烈日下灼烧,可眼前……却是青灰色的帐子。
她茫然地看着床顶,脑袋里有一瞬间空白。
她怎么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为什么会在这儿?
她不是……
苏谨晨脸色一变,撑着床沿想爬起来。
“哎呀,姑娘,你怎么起来啦!”破旧的木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穿着半新不旧粗布衣裳的中年妇人端着什么东西从外面走进来。刺眼的阳光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随着她一同涌进这间不甚大的小屋,苏谨晨下意识伸手挡住眼睛。
那妇人忙把手里的汤碗放到桌上,快步走到床边扶起她。
“吆!这身子还滚烫哪!”她不无担忧道,“你还是——”
“大婶!”少女蓦地抓住她的衣角,目光急切看着她,“是……是您救了我么?那您……可曾看见我家少爷?他……他受了很重的伤——”少女的喉咙已经烧得干涩沙哑,有几个字甚至连音都不出来,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别急别急!”那妇人的眼睛在听到“我家少爷”几个字时微微亮了亮,旋即在床沿上坐下,一边拍打着苏谨晨的后背,一边耐心问道,“你说的少爷,莫不是跟你一起从山上滚下来那位?”
见苏谨晨瞪大眼睛不住点头,那妇人和善地拍拍她的手,安抚道,“你且莫慌。他现下正在隔壁躺着哪。”她言语间略过一丝迟疑,“只不过……”
苏谨晨心里一紧,忙追问道,“不过如何?”
那妇人见苏谨晨满是紧张的神色,不由叹了口气,“说起来,也是你们命大。要不是我们家大川大清早进山打猎,瞧见你们俩满身是血地躺在林子里,真还不知怎么样呢!你倒好说,只是让乱石枝丫划了一些口子,你家那位少爷可遭了大罪:背上那么大条口子,那血止都止不住,被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出的气儿多,进的气儿少了……”
苏谨晨听到这里哪还坐得下去,一边哭,一边挣扎着就要下床,“不会的,他不会有事的……求您带我去看看他,我要去看看他!”
想她本就着高烧,又经过昨夜一番跋涉,现在哪里还有半点力气,竟生生从床上摔了下来。
那妇人见状也急了,忙下来扶她,“你这女娃性子怎这么急!你自己还在病着,这般不爱惜身体,岂不是连我们救你的一番好意都辜负了?且我又几时说他没救了?不过是失血太多了些,再者那止血的草药又长在悬崖峭壁上,这才一时有些难办……”
苏谨晨本也不是傻子,先前救人心切,乱了分寸,此时听她话里的意思,至少说明陈逸斐现下没有生命危险,且此处也未必没有救治他的良药,这才心下稍安。待要直言陈逸斐的身份,一则怕此时下山寻医会延误就医时间,再来又恐途中招至不必要的麻烦,遂忙擦了脸上的泪,楚楚可怜道,“实不瞒大婶说,我家少爷乃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公子,此番南下,是为探亲而来,却不想昨天途径此地时遇到了土匪……不但身上钱财被洗劫一空,那帮歹人更趁机砍伤了我家少爷。家中侍卫拼尽一死,这才护得我主仆二人逃了出来……”少女泪如雨下,抱住那妇人裙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