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棠扯着他的袖子:“你也跟我去。”
“我不会跑的……”
“不管,你跟着我。”
“……好。”
施天宁在他们身后牙酸:“哎哟,眼瞎。”
神棍哈哈大笑,跟着他们朝前走。
禾棠的亲娘在他十岁的时候改嫁给一个富商,富商姓朱,住在县城东边的一座大宅子里。几人走过去,却见朱府正门大开,阴风阵阵,从府里传出凄厉的哭声。
“这是……”禾棠惊讶地看着大门,“大晚上的把门开着,不怕遭贼啊?”
施天宁却拦住他们,沉声道:“不是,府内有异状。”
“异状?”杨锦书不明。
神棍叹了口气,解释道:“府内有厉鬼作祟。”
禾棠睁大眼睛:“咦?谁这么好心,来替我报仇了?我要去会会。”
神棍连忙把他拉回来:“你是不是傻?人家敢开着大门就说明府内摆了法阵,你听见那厉鬼哭嚎了吗?铁定有鬼中了招。你若是此时进去,你就是那下一个干嚎的鬼!”
禾棠顿时缩在他身后:“这也太狠了!哪家的道士这么恶毒!”
“我也不知道。”神棍想了想,朝杨锦书勾勾手指,“锦书,带修罗伞了吗?”
杨锦书点点头,从袖子里取出来给他:“有用?”
神棍摆摆手,吩咐道:“你魂魄纯净,又有杨家祖宗庇佑,阴福宽厚,可以避开这些针对厉鬼的法阵。你撑着伞,我随你进去看看里面在搞什么名堂。”
杨锦书闻言便将修罗伞撑开,这伞看上去平平无奇,像一把普通的油纸伞,然而每一条伞骨都刻着一条梵文,伞头雕成一男一女两只小人,男的身形丑恶,女的端正貌美,他们背对背身子斜倚,看上去栩栩如生。
这伞很大,足以容纳两人并肩而立。
神棍嗖地一声躲进伞下,催促着他:“走。”
杨锦书回头看向施天宁与禾棠:“你们在外面等,我们很快就出来。”
禾棠好奇:“道长去哪儿了?”
伞顶发出神棍不耐烦的声音:“我在伞里呢,少啰嗦,走了!”
施天宁护着禾棠,叮嘱道:“你们小心。”
杨锦书点点头,撑着伞,缓缓步入朱府。
☆、第十章
朱府内宅灯火通明,院中摆着长桌香炉三足鼎,香火味浓得呛人,符纸飘了满地,廊檐挂着铃铛,此时正叮当作响。
杨锦书小心翼翼地靠着门边迈步进去,只听头顶的铃铛更吵了。
他心烦得闭了闭眼,忍住不适,缓缓向里面看去。
院子中央的法阵里困着一只厉鬼,披头散发张牙舞爪,嘴里发出凄厉的叫声。三四个道士围着厉鬼不断地念着咒语,手里捏着黄符,直直指向阵法中挣扎的厉鬼。
朱家老小躲在一旁互相抱着瑟瑟发抖,小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
“锦书,东北角是不是站着一个人?”头顶传来神棍小声的询问。
杨锦书定睛一看,在院子的东北角角落里隐隐站着一名男子,穿着墨色长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然而那男子身量挺拔,拂尘若雪,负手而立,头上束着上清芙蓉冠,竟是道行高深之人。
那道长远远看着院中的法阵,并不上前,也许行针的是他弟子。
就在这时,那道长仿佛对他的目光若有察觉,忽然转过头来,眸中冷光清凝,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杨锦书只觉头晕目眩,生生退了两步。
那道长举步迈出角落,银辉之下面容初现,棱角分明的五官与常见的修道之人有很大不同,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唇线令他浑身散发着慑人的冷厉气息。
杨锦书一看他的脸,顿时更头晕了:“他……他不是……”
道长在头顶破口大骂:“奶奶的怎么是他?!锦书快走!”
杨锦书不用他吩咐,早就折身往外逃。那道长气势太强,他们根本抵抗不住。谁能想到区区一个小县城的富商家里竟会出现如此道行高深的修道人?作孽!
杨锦书趔趄着出了朱府的大门,脱离法阵后他力气稍稍恢复,看到施天宁禾棠上前,连忙道:“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施天宁不知短短时间发生了什么事,竟令他如此狼狈,连忙使了个眼色,让禾棠上来帮忙,一左一右搀着杨锦书迅速离开。
一行鬼跑到县郊,阴森的空气终于让他们放松下来。
杨锦书摆摆手挣脱了两人的帮忙,抬手敲了敲伞骨:“道长,出来吧。”
神棍嗖地从伞里钻出来,跳到地上拔腿就跑。
施天宁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抓回来:“神棍你去哪儿?”
神棍挣扎:“回乱葬岗!你们继续玩吧我要走了!”
施天宁没撒手,扭头问杨锦书:“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