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常理来说,这种看着彪悍的大汉通常中看不中用,就是摆起架势来好看,实际上都是纸老虎。楚长柯在江湖上的声望先不说,他的身手小刀是见过的,以一敌三应当全然不费功夫才对,这会儿过招已经过了一会儿了,竟还没分出胜负来。
无双暗搓搓地从一旁挪了过来,肩膀悄悄顶了他一下,调侃:“担心?”
“咦?菜头不见了。”
无双一扭头,转过头来小刀也不见了。
小刀努力挤开人群到前边围观的一个小伙子身边:“请问,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大清楚,这位公子在那买东西,忽然就被这三个人缠上了,说是什么听风楼楼主,要请回去见他们的谁谁……”那人摆了摆手,“江湖上的规矩和事儿,咱不懂,还是往后退退,小心误伤到咱们,啊?”
小刀看着打成一片的四人,若有所思。
终究是楚长柯占了上风,虽是赢了,却赢得不大容易,那三名大汉却是体力耗尽,再也支撑不住。
“你他妈是谁,敢来坏老子的好事?”面上干净的那个一声大喝,尽量制住喘息,“我劝你一句,不要插手比较好,你赢得了一时,之后吃不了兜着走。”
楚长柯收刀,笑道:“江湖上的规矩,连名号都不曾问,真的是江湖人么?有什么可怕。”
那人一听这话,一双圆滚的眼睛瞪大了,心里不服气:“还真当自个儿是个响屁!”
身旁满面络腮胡的大汉也神色不好:“我们三个是叠罗汉,你他妈有是谁?”
叠罗汉。菜头和小刀都是一愣。
叠罗汉的名声不大,但是略有耳闻,是罗汉堂的人,一共一百一十八个罗汉,个个身材高大,武功讲究力道,在江湖上究竟做什么事情,却是不知道的了。
“哦,诸位来这里抓人,我也并非有意阻拦……”
“少他妈给我来文邹邹那一套,先报上名来,老子再决定跟不跟你打!”
“原来跟不跟人打,要先听听名讳才知道,不用动手就晓得高下了。”楚长柯又是一声拖长的哦,微笑道。
“老弟,你跟他废话做什么,刚才比拼过一番,他也不过尔尔!”
无双在一旁呵呵呵笑了:“刚才他刀都未出鞘,你们瞎么?”
“谁?”大汉猛地转身。
“而且处处只守不攻,是不想伤人,你们傻么?”小刀又道。
那人又猛地大喝一声往这个方向转来。
这左右张望的模样委实有些笨拙可笑,连菜头都忍不住笑出声。
这三个大汉是彻底怒了,蹭蹭蹭各自摆好了架势:“他妈的有本事就别藏着掖着,让人看不起。”
楚长柯面无表情地看了三人片刻,忽然一拱手:“在下刀客堂楚长柯。”
三个大汉都是一愣。
楚长柯微笑道:“只可惜今天是没有时间切磋了,地方也不对,来日有机会定与各位比试……只是这人你们实在是认错了,他不是听风楼楼主,你们何必伤及无辜?”
这是摆明了给三人台阶下,三个人也不笨,立马就明白了,震惊过后是防备,不满,却不禁带上了谨慎:“你如何知道他不是!”
“你如何又说他是?”
“与外界描述的一般无二,而且他身上带的就是听风楼的玉石令!”
说着竟掏出一块玉石腰牌来,雕花繁杂,是传说中听风楼主的佩戴物,见此物如见楼主。
“嗤。”
“谁他妈笑!”
“我笑你们空有一身蛮力,却没脑子。”菜头往前走了两步,扫了一眼玉牌道,“据我所知,听风楼主被传闻富可敌国,如果是代表身份的随身物,一定也是用独一无二的玉料和雕工。你手里这块,的确是上好的料子,花大价钱却不是不能买,再说这雕工,虽然是够纯正,却也没到巧夺天工的地步。如果楼主带这种东西,岂不是很容易被人仿造了去?就像你手里这块。”
那大汉一愣,委实没有多想到这一层,脸上有惊又怒,不想竟遇上了行家拆自己的台。
“我说,你这姘头到底什么来头?”
“我妈,你吓死我了。”掌柜拍拍胸口,看不知何时悄悄出现在身边的无双,“你不是自己要追么,连这点都打听不到?”
“我这不是跟你在打听么?”
“我怎么觉得你就是不上心。”
“我哪里不上心?哪个地方不上心,哪个部位?”
“你跟我耍流氓啊?”
无双咯咯笑起来,刚要说话,就听那边三个人已经开始破口大骂,都是些不甚入耳的言辞,听得连小刀都皱起眉来。
好在那几人应当也是识时务,骂骂咧咧遮掩了尴尬和没面子之后,一摆手就走了个干净。
人前脚一走,那位青衣的男子立马上去扶起地上的人,查看了伤势,神色一松,又起身对楚长柯长揖:“多谢。”
楚长柯点了点头,那人也不多说话,蹲下身扶起受伤的人,起身再次对楚长柯颔首,拖着人走了。
“真冷淡啊。”菜头蹭到小刀身边。
“你不是说他跟你有仇?”
“是有仇啊。”
“他没看到你?”无双问。
“看到了。”菜头冷笑了一声。